文學類文本閱讀1

（河北省衡水市衡水中學高2023屆語文檢測）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本題共4小題，18分）

1996年的無邊細雨

張象

清晨的雨拍打著窗根，羅冠被雨聲驚醒。他正做夢，他發(fā)現(xiàn)眼前光芒萬丈，一切異常清

晰，就連黑板上的逗號都一清二楚。

雷聲混著泥土味，被風送進窯洞。窯洞深處泊著一盤炕，炕像一條船，船上睡著羅冠一

家五口。羅冠聽見了父親的穿衣聲。父親一邊咳一邊喊：“羅冠，起！起來去白?？荚嚵?！”

再有兩個月就小學畢業(yè)了。父親說，鄉(xiāng)里中學太差，羅能應(yīng)當?shù)桨着Ｉ铣踔?，不要像別

的孩子一樣早早打工。這次考試，決定著羅冠能否參加這個鎮(zhèn)的升學考試。

但是天卻下起了雨，雨色蒼茫，沒有停的意思。隔了十來里地的山路，母親說：“雨下

得這么大，還去？”羅冠也說：“我不想去。”父親呵斥道：“風攔不住，雨攔不住，這才

叫有誠意！”

大清早，羅好不想吃東西，雖然是稀罕的方便面，勉強只喝了半碗湯。剩下半碗，母親

在上面蓋了個碗，說等弟弟妹妹起來吃。

父子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雨里，地上的積水淹沒腳踝，風吹得到處都是。羅矮的雨傘

一會兒歪向東，一會兒歪向西，羅冠爬坡時摔了一跤，手上、鞋上、灰色的卡其布褲子上，

沾滿星星點點的泥水，膝蓋和胳膊肘亦隙隱作痛。

路面上的積水白茫茫一片，一會兒流向東，一會兒流向西，羅笈和父親像兩只跛腳鴨子，

蹬著水緩慢前行?！霸趺崔k？不如我們回去吧?！绷_冠幾次要脫口而出，都被父親的表情阻

擋在門外。

羅冠心里說，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知道。家里這么多人要吃飯，三個孩子要上學，

而他又遇到了那樣的事，他實在是太難了。

漫天的雨寐里，只有兩個小黑點，像大逗號領(lǐng)著小逗號，在大地這張巨大的黃紙上點染

行。時大時小的雨聲，酷似羅家父子時深時淺的腳步，踩在1996年的希望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父親回過頭來：“你走前面，風向變了，我在后面擋一擋?！傲_冠換

到前面，父親說：“走吧，雨再大，總會停的，路再遠，總能走完?！?/p>

大約十點多鐘，羅冠和父親來到目的地。

這是一所普普通通的“臭小學”，建在一個土疙瘩上，五孔窯洞，院子沒有圍墻，院畔

長著幾棵樹，一棵樹下拴著一只小羊，周圍有一些羊糞，味道濃郁。

羅冠剛隨父親見過校長，就被帶到五年級教室。校長走進教室，手指最后一排一個空位，

讓羅冠就坐那里。校長說：“咱摸底考試，數(shù)學課代表上來，把試卷發(fā)一下?！?/p>

一個長得又黑又矮的小女生，小心翼翼地拿起試卷，又小心翼翼地走下講臺，把試卷一

張一張發(fā)到同學手里。羅冠拿到試卷，心里一驚，卻又生出一種悲涼的歡喜。

所謂試卷，是張比院畔拴著的白羊還要白的白紙，上面一個字都無。

這時，秦校長摸了摸山羊胡子，扶了扶根色邊框眼鏡，從教桌上拿起一支粉筆，氣宇軒

昂地對臺下說：“試卷都拿到了吧？那我就開始出題了。這回的測試一共20道題，每道題

5分，大家跟著我黑板上的抄?！?/p>

羅好看看黑板，看看“試卷”，看看秦校長——他爸走龍蛇，刀光劍影地在黑板上寫。

羅冠又回到了雨幕里，那些黑板上的字渺渺茫茫，猶如黑夜里飄著的無邊細雨。他嘆口氣，

搖搖頭，昧著眼睛抄起試題來。

黑板上的聲音尖銳刺耳，“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一聲又一聲，偶爾“嚏啦”

一聲，仿佛雨天馬路上險些撞人的急剎車。

下課鈴響起時，羅冠的試卷早已做完，百無聊賴地在課桌上轉(zhuǎn)著筆。校長收卷時，羅冠

心里升起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悲壯。

笑完后羅宛跑到外面，父親正蹲在院?"半抽煙，站起來而帶笑容問，考得不賴？羅好笑而

不語，父親咧著嘴又笑，說要是考好了，回去帶你吃好的。

父子倆考完試沒處可去，正在參觀羊。忽然那個又黑又鏤的小女生喊道：”分數(shù)出來

了。”

秦校長把二人讓到辦公室，拿出一張試卷給羅冠，羅冠看都沒看就遞給父親。羅父拿到

手里看后，不由得喳圓了眼，遲疑地問秦校長：“校長，會不會是判錯了？”

“沒錯，44分。"校長根色眼鏡后的眼睛彎著，似笑非笑，他摸了摸山羊胡，又拿起

一張表，“你看看，我們學校，最低分數(shù)62分，羅冠如果跟著我們參加升學考，一定會拉

后腿的！”

“啪！”一個清脆的耳光在羅晶臉上響起，父親空前暴怒，右手又一次高高舉起，眼中

似雨似霧，又似有星光在雨霧間閃爍，羅起絕望地閉上雙眼。

下午回家的路上，朱砂般的晚霞染紅了天。父親頭更得很低，和羅冠一句話也沒有。路

過集市時，父親意想不到地停下腳步，買了涼皮和碗團。味道極香極辣，羅冠一直吃出了眼

淚。

次日，羅冠的母親到南溝趕集，順便到南溝小學給羅冠送早飯，老師生氣地對母親說：

“羅冠這孩子全校第一，全鄉(xiāng)前五，可孩子近視得坐第一排才能看清黑板，你們?yōu)槭裁床唤o

他配副眼鏡？”

羅冠并不知道母親會來，此時他正在教室里，扭頭跟后排的同學閑聊：“胖墩兒，我求

你爹的那件事，可以嗎？”胖墩兒吹了個大泡泡，壓低聲音說：“你是說你爹在礦上考核最

后一名的事嗎？放心吧，我爹說了，明天他回礦里，就安排你爹回去上班！”

許多年以后，坐在上海陸家嘴高高的寫字樓里，他會想起1996年的無邊細雨，想起父

親，想起父親的話：“走吧，別怕。雨再大，總會停的，路再遠，總能走完?！?/p>

那年夏天，羅冠并未如愿。父親畢竟棋高一著，后來又聯(lián)系到一所新的學校，讓羅冠跟

著素不相識的“同學”們，參加了白牛鎮(zhèn)的升學考試。某天從礦上下班回家，父親頭拍得很

高，一進門就喊：“咱家羅疑，升學成績是重點班的，全班第一！”后來，羅冠就上了初中，

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學，大學畢業(yè)留在上海。而父親，掃在羅冠上大四那年，被下井多年的

肺病驟然擊倒，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羅衽每想起這些的時侯，我的眼前也總是恍若隔世般迷離，因為羅冠就是我。

（有刪改）

6.下列對文本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貨，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小說精心設(shè)置了多處伏筆，“我不想去”“不如我們回去吧”，羅冠交卷時的悲壯、

發(fā)下試卷看也不看就交給父親等，說明羅冠是故意沒考好。

B.小說中人們睡窯洞的貧窮、吃方便面的奢侈、小升初要考試、許多人不上初中出去打

工、手抄試卷等細節(jié)，勾勒出1996年的時代特點和社會風貌。

C.父親呵斥羅冠參加考試、打羅冠耳光，讓羅冠走前面、自己在后面擋風，回家時給羅

冠買美食等種種做法，形成嚴厲與慈愛的反差，彰顯深沉的父愛。

D.畫橫線的句子運用比擬的修辭，形象地寫出了羅家父子行走的姿態(tài)，用虛實結(jié)合的手

法寫出了二人“趕考”的意義；語言表達新穎而富有詩意。

7.關(guān)于小說最后五段的內(nèi)容，下列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

A.老師說羅冠近視，揭開了羅冠學習好卻只考44分的謎底，使情節(jié)合理。

B.羅冠跟胖墩兒的閑聊透露出父親的窘境，照應(yīng)了“他又遇到了那樣的事”。

C.“羅冠并未如愿”指羅冠不想到白牛上初中，這樣會加重家里的經(jīng)濟負擔。

D.父子二人為滿足自己的愿望而互相博弈，最終還是父親的手段更為高明。

8.“1996年的無邊細雨”在文中有哪些豐富的含義？請結(jié)合文中相關(guān)部分簡要分析。

9.小說為什么在前面的敘事都使用第三人稱，最后一段忽然改為第一人稱？

（云南省昆明市2023屆高三二模）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題。（本題共4小題，18分）

落雪之夜

巴金

我從王主任的房里出來，雪早已住了。山坡上一片白色。石頭砌的山路一級一級蜿蜒地

伸到下面去。王主任住在半山。我的住處在山下。我在這個軍的政治部作客已經(jīng)一個多星期

了。晚飯后我常常同王主任散步到山溝口：有時我也到池的房里坐坐，聽他談些戰(zhàn)斗故事。

王主任才四十出頭，比我年輕，可是他知道的事情很多。他喜歡講話，要是興奮起來一

口氣講兩個鐘頭，也不讓人插嘴。我同他可以說是“一見如故”。我拿著兵團政治部的介紹

信到這里來找他，我們頭一次見面，談不上十句，他就稱我“老李同志”。等到他陪我走進

我臨時的住室、跟我告別的時候，他索性簡單地叫我“老李”了。我同他在一起一點兒也不

感到拘束，我有什么話就老實地講出來，講錯了，他馬上給我糾正。我向他請教，他總是有

求必應(yīng)。倘使他抽不出時間，他會不客氣地告訴我，他沒有空。

我剛住下來，他就派了一個小通訊員照應(yīng)我?？墒撬踩挝乙粋€人隨意地到處走走。因

此這個落過雪的晚上，我從他的房里出來，并沒有人送我回去。他本來叫他的通訊員送我下

山，我說我喜歡一個人慢慢地在雪地上走，謝絕了他這寄好意。他也就不堅持了。

雪在我那雙笨重的厚皮靴下面發(fā)出吱吱的響聲。我在這些相距不算很近的石級上留下了

一對一對的腳印。我左彎右拐，走得渾身發(fā)熱，一面在回想剛才聽到的志愿軍的英雄故事，

越想越高興，就不再注意眼前的東西。我正走得起勁，忽然撞到一棵松樹上，其實也不能說

是撞，只是我的右胳膊挨了挨樹干，壓在枝上的雪落下T一點兒，有一片貼在我的臉上。我

抬起頭往上看，腳還在朝下移動。我沒有料到腳踏在墊▼雪的土坡上，身子會站不穩(wěn)，要不

是我連忙抓住旁邊矮樹的樹枝，我一定滾到下面去了。

我站定以后，正在因為這場虛驚暗暗賁備自己的粗心，一邊掏出手帕揩去臉上的汗珠，

忽然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同志，怎么啦？摔傷沒有？”原來有一位女同志在我背后講話。

我不曾回頭，馬上答道：“不要緊，我踩滑了，沒有摔倒。”

后面的聲音又說：“李林同志，原來是你！小劉沒有來？”王主任派給我的小通訊員叫

小劉。

我知道這位女同志叫王芳。就在前兩天下午她到王主任房里談工作，我正在那里，王主

任便向我介紹，說是在報社工作，寫些通訊報導還不錯。她現(xiàn)在既然認出我來，我只好轉(zhuǎn)過

臉去向她答話：“小劉在下面等我，我現(xiàn)在就回去。”

她向我招了招手，親切地說：“李林同志，你到我們這里來歌一會兒罷。"我這時才看

出她站在一個住室的門前，這間黑陰陰的屋子一大半藏在山里面，房里的燈光遮得嚴嚴的。

這個山坡上有不少這樣的屋子，白天我一眼就看見，夜里卻不大容易分辨出來。

“王芳同志，謝謝你，我回去了，下回來看你。"我?guī)Φ卮鸬?，便不再理她，我的腳

又往下移動了。

“請你等一等，我送你回去。”她說著，就跑下坡來。我的眼睛正在望那些積了雪的白

石塊，可是我聽得見她的腳步聲。我不要她送我，卻又不能阻止她。她已經(jīng)走到我背后來了。

“李林同志，你上了年紀了，以后夜里出來要帶通詛員啊，”她關(guān)心地說。我不愿意她

送我走到住室，也不喜歡她這種口氣，可是想到她那張少女的瓜子臉上兩顆好像剛剛油漆過

的透亮的黑珠子一樣的眼晴，和棉軍帽下面兩根又黑又粗的辮子，又覺得她小小年紀對我講

這種話有點可笑。我只說：“你不要送罷，就只有一點點路了?！辈]有講別的話。的確山

路只剩了十幾級，不過我還要順著山腳走一段路才到得了我那個住室。我把腳步加快了些。

我打算趕快走下山坡，轉(zhuǎn)身對她一揮手，說聲“再見”，省得她為我多走那么一段路?？墒?/p>

她也加快腳步跟著走下來，她還著急地說：“李林同志，你慢慢走，別摔倒。"她看見我不

停步，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又說：“我一定要送你回去?！彼f了這一句，自己發(fā)出一聲

輕微的笑，馬上加一句解釋：“你是我們軍的客人啊?！?/p>

我到了山下，她也下來了。我含笑對她說：“王芳同志，謝謝你，請回去罷?！彼?/p>

我笑了笑，說道：“我送你到家。"我只好陪著她往前走了。

我們在這條看不見燈光的積雪的小路上走著。我因為她堅持送我感到抱歉，沒有講話。

她卻帶笑地說：“你太客氣了，雪凍起來，路上不好走。我們走慣了有時還要抻倒。我們是

不要緊的。你上了年紀，不能過于大意啊?！?/p>

我感謝她的好意，便對她老老實實地解釋我的習慣。我們就這樣地談起來，一邊談一邊

走，不知不覺地到了我的拄室門口，通訊員小劉燒暖了炕等我回去，聽見我們的腳步聲，便

出來迎接。

我邀請王芳到我的屋里坐坐，她不肯進去。我要小劉送她上山，她也謝絕了。她還笑著

說：“李林同志，你別看這里很靜。這里滿山都是我們的人。我還怕什么呢？明天見！”她

舉起手向我敬個禮，又對小劉說一句：“小鬼，你好好騏應(yīng)李林同志??！”轉(zhuǎn)身便走。她的

腳步是那么輕快，半新的棉軍服穿在她的身上并不顯得嫌腫。

（節(jié)選自巴金小說《團圓》，題目為編者加）

【注】1952年冬天，以巴金為組長的全國文聯(lián)組織的赴朝創(chuàng)作人員，踏上了滿目瘡痍

的朝鮮土地。在朝鮮戰(zhàn)場上，他深入志愿軍中，同許多戰(zhàn)士結(jié)下深厚友誼?；貒?，創(chuàng)作了

中篇小說《團圓》。

6.下列對小說相關(guān)內(nèi)容的理解，正確的一項是（）

A.王主任與我“一見如故”，會亳不客氣地糾正我的錯話，也會直接拒絕我的請教，體

現(xiàn)了其熱情干脆、固執(zhí)己見的性格。

B.王芳是一位負責宣傳報道的志愿軍女戰(zhàn)士，她美麗、熱情、善良，從她的言行舉止我

們看到了志愿軍戰(zhàn)士團結(jié)友愛、認真負責的精神面貌。

C.“我”在回住室的途中，“走得渾身發(fā)熱”，這其中既有走路過程中產(chǎn)生的熱量，也

有回想到志愿軍英雄故事時的熱血沸騰。

D.王芳在和我交談時，稱呼我的通訊員為“小劉”，而在和通訊員交流時，卻直接稱呼

他為“小鬼”，這主要是因為我剛來駐地，和他們有距離感。

7.下列對小說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

A.雪作為小說的自然環(huán)境，在文中有多種作用，為人物活動提供了背景，烘托了人物形

象，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

B.小說在順敘中運用插敘，交代了“我”與王主任和王芳二人認識的過程，使情節(jié)更完

整，敘事時空富于變化。

C.寫“我”喜歡一個人在雪地上走，拒絕了王主任派人送“我”下山的提議，這為故事

的發(fā)展設(shè)置了懸念。

D.小說共寫到四位人物：王主任、我、王芳和小劉，作者對這四位人物的描寫各有側(cè)重，

主次分明，特點突出。

8.在“我”回住室的過程中，王芳三次表達了要送“我”回去的意愿，請結(jié)合文本，簡

要分析這期間“我”的心理經(jīng)歷了哪些變化？

9.小說通常是虛構(gòu)的，但本文卻處處透露著真實感，請結(jié)合文本，簡要分析本文的“真

實感”是怎樣體現(xiàn)出來的？

文學類文本閱讀（百師聯(lián)盟2023屆高三第二輪聯(lián)考）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題。（本題共4小題，18分）

活界碑

丁迎新

將軍來了，年逾九旬的將軍脫下軍裝已久，心中仍裝著千軍萬馬，裝著邊疆，人人還叫

他將軍。將軍是來驗證一件事，一個人，他不相信媒體上看到的，唯有目睹，必須目睹。

這是新疆毗鄰某國邊境幾十平方公里的無人區(qū)，之所以無人，是因為環(huán)境惡劣，根本不

適宜人生存。寸草不生的戈壁荒灘一望無邊，夏天墳蟲獨霸天下，號稱“十個蚊子一盤菜”；

冬季零下四十攝氏度，狂風暴雪是主人，積雪深達一米。這一切，將軍再熟悉不過，五十年

前的親身經(jīng)歷至今難以忘懷。

面前的人讓將軍吃驚不已，沒想到他會如此老相，看上去跟自己一樣老。面色黑褐，石

般質(zhì)地，滿是皺紋如刀刻，腰背略顯佝僂，步伐卻矯健，精神抖擻。面對將軍，他顯得格外

興奮活潑。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將軍放眼望去，有變化，也有些沒變，是他熟悉的地方，也有

他陌生的事物。只有他倆，在偌大的天地之間巡視。

居住的屋，石塊壘砌，不大，但牢固，堅不可摧。屋有些年份了，一次次發(fā)黑，又一次

次刷白，在荒原上格外醒目?；臎鲆褜儆谶^去，如今有綠草茵茵，似一張綠趨向四方鋪陳。

環(huán)屋而立的是樹，一排排，一行行，個個精干，像嚴陣以待的士兵，不分晝夜站崗放哨。

最奪目的是屋門正前方場地邊的旗桿上，那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從不停歇地飄揚。旗桿

是一棵削枝去葉的樹干，下接大地，上頂藍天，雖不夠光滑，不夠筆.直，但絕對直立向上。

四面八方的樹木草莖隨時聽從號令，向它看齊。

屋里屋外忙碌的女人，同樣蒼老，手腳卻沒閑的時候，總是有事在做。偶爾遠眺的目光，

天地全在視野的范圍，無物可以躲避。男人嘿嘿地笑，向?qū)④娊榻B，還是她，也是山東臨沂

的，中間曾后悔，受不了苦，跑回了家，我又把她追了回來。跟我一樣，如今死都不想走了。

將軍的目光投注到女人的一刻，有了溫度，不再冷硬。

有草了，在原先風卷沙土揚的荒原上，雖不茂盛羽容，但畢竟是有了斑斑駁駁的草。男

人指著那些草說，種的，一次不行兩次，一年不行兩年，我有的是時間和干勁，它耗不過我。

有樹了，稀稀拉拉，像針插在地上，偶爾會成排，那肯定是在特定的住置上。男人說，

種樹更難，我對兒子和女兒都沒對它們好，眼睛盯著，月手扶著，懷里摟著。水，我舍不得

喝，一口口喂給它們。搬石頭圍成圈，天天守著它，它不敢不活，不活就對不起我了。

將軍有新的發(fā)現(xiàn)，這里或那里，同樣是樹、是草，長在那一塊范圍的是一個國旗的形狀。

另一塊是黨徽的形狀，又一塊是八一的形狀。平原廣闊立坦，土黃草青樹綠，站在遠處高處

看，異常醒目。以將軍一生的經(jīng)歷，這是三個再熟悉不過的圖案，也時時可見，但眼前的景

象，改變了根深蒂固的荒涼，竟讓人心潮涌動，不能自抑。男人不在意，只是嘿嘿地樂，說，

反正是植草，是栽樹，不如一物多用。讓那邊的人一眼就能明白，這是咱中國的地盤，不但

我在堅守，而且一草一木都在堅守。

眼前是邊境線了，將軍看到了界碑。界碑只有一塊，可沿著界碑，是一排長長的石頭堆

出來的長城，兩端看不到邊際。石頭有大有小，有方有圓，但相互咬合穿插，像無數(shù)個人相

互握手擁抱，肩腰摟纏，匯聚成強大的壁壘，生根兀立。這是什么樣的工程？這里最多的是

土，僅僅是土，雞蛋大的雞卵石都不易發(fā)現(xiàn)。男人憑借一個人的力量，花費了多少時間，花

費了多少心思，又是什么樣的毅力、斗志和干勁？

它們跟界碑一樣，比我盡責多了。男人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關(guān)鍵時候還得靠我。五

十來年，勸返制止臨界人員有上千吧，不多，一年不過二十次，沒發(fā)生一起涉外事件。說到

這，男人的自豪感又上來了，還有自信。

男人領(lǐng)著將軍攀上一個高處，方圓幾十公里盡收眼底。石墻，樹木，草叢，早已置換了

曾經(jīng)的荒涼，處處生機。男人的大手從左指到右，轉(zhuǎn)了一圈，驕傲地對將軍說，我官不比你

小啊，它們都是我的兵，是祖國的兵，白天晚上都在站相放哨，戍守邊鷹。當年建制撤銷解

散，我讓您犯了錯誤，特批我留下，我沒愧對您吧？

將軍忍不住了，閉了空天的嘴一聲干咳，喊出了立正的口令。男人發(fā)愣，怎么還要挨訓？

小時候，一喊立正就意味著訓斥。將軍的眼里隱隱閃爍著淚的珠光，說，你站好，我給你敬

個禮。

這一個軍禮，沉重莊重，蘊含無限。男人的回禮是顫抖的，禮畢，哽咽著說，抱歉！我

不能陪您終老了。我要在這兒守下去，死后的骨灰也埋在這些樹根下，讓樹繼續(xù)長，再壯些

高些，陪它們一起往下堅守。

將軍好想說，兒子，還有我呢，我們一起。

（有刪改）

7.下列對本文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貨，不正確的一項是（）

A.將軍來到邊境，“是來驗證一件事，一個人，他不相信媒體上看到的"，小說一開始

就為讀者留下懸念，引人入勝。

B.“將軍放眼望去，有變化，也有些沒變”，沒變的是環(huán)境的惡劣與生活的艱苦，變化

的是這里有了草木、“長城”等等。

C.將軍看到青草綠樹組成的國旗、黨旗與八一圖案，“心潮涌動，不能自抑”，主要因

為這些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戌馬生涯。

D.將軍眼里閃著淚光，莊重地給“男人”敬了個軍禮，以這種反常的舉動，表達了對戍

邊戰(zhàn)士的肯定、尊重與禮贊。

8.作品是如何刻畫“男人”這一形象的？精結(jié)合文本簡要分析。

9.小說為什么以“活界碑”為題目？請結(jié)合文本談?wù)勀愕睦斫狻?/p>

（湖北省武漢市2023屆高中畢業(yè)生四月調(diào)研）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6?9題。（本題共4小題，18分）

追悼會

廢名

北山在那里做他的小說，猛然記起今天是“三一八”，筆,停了，他似乎應(yīng)該赴追悼會？

——真的，他要赴追悼會，

“時光過得好快呵?！比ツ辍叭话恕薄皇恰叭话恕?，是“三一八”的后丙天,

總而言之是“三一八”，他也是這樣停了筆，停筆去送葬。時光過了一年。

會場上還沒有什么人，死者的像片掛起來了。北山看見了是掛起來了，然而沒有看像片。

天是下著很大的雪。開會既還有待，北山到雪地里走走。他不冷，雪很好玩，他就在雪地里

玩，活潑波的想?！f實話，他實在是活波波的，一點也不像赴追悼會的樣子。

，，雪呵，雪呵，你下罷，下得大大的，我總比你狠，你不能叫我不站在這里，你下得叫

我的身上沒有熱，那我算是被你壓服了?！?/p>

北山今年不知在哪里弄得了一件外套，敢于這樣奪口。

會場上人添了好多，北山又走進去，迎面一個朋友道：

“北山，你來了？我們今天請你演說?！?/p>

分明是來了，然而要問“你來了？”北山好笑。

“那不行，那不行?！北鄙竭B忙答。

“一定，一定?！?/p>

朋友也就走了。

北山不知道到底要不要他演說，萬一真?zhèn)€要，同剛才對雪說語一樣，隨便說說就是。

秩序單上有主席報告一條，果然，一個人走到臺正中間桌子面前報告。北山坐在臺下兩

三百個人當中聽。北山?jīng)]有看雪那么樣的活潑了，不知是否怕把他拉上臺去演說。他心里確

在那里想，寫出來就是演詞——

“我的聲音很小，要大家聽我說語，實在對不起。但是，我們今天要聲音嗎？只要血！

請看這些死者——"

“他們的聲音在哪里？我們能夠?qū)χ幻娉鄦?？這就是他們的血現(xiàn)在我們的面

上……

北山真?zhèn)€滿身發(fā)熱，沒有想，想不下去。臺上報告的是什么自然更只有讓它是什么。

漸漸又冷岸下去了，討厭主席的報告?！摆s快滾下來！”心里罵。

報告的還是報告：

“……所以我們一方面哀悼，一方面還要努力……”

其實北山是若聽見，若不聽見。但他狠命的罵：“鬼話！”

板髡上長了刺，北山坐不下去，這邊一看，那邊一看，兩三百個人差不多被他看完了。

有幾個面孔是他平素所痛罵的人，——他罵也總是罵給他自己聽，有時一面走路，一面嘴在

那里動。一見這幾個面孔，許許多多黑腦殼當中只見他們有面孔，格外討厭，罵：“我不相

信你們這般東西配追悼死人！”

北山接著是很利害的苦痛，他痛于自己的薄弱渺??；被罵者的靈魂此刻是飛在追悼會之

上，未必不在那里照臨北山，照臨北山的薄渺弱4總之北山有時也相信“性善”之說,

這時就喊：“苦呵，苦呵，苦的我北山呵?！?/p>

臺上說話的掉了一個人，—主席什么時候下了主席之席？既然掉了一個人，北山聽

——“剛才主席報告的……”

北山簡直惱得要沖破屋頂，同時又嘆一聲氣，“不該來！”坐在家里寫小說，難道就不

配是北山？難道北山碰見了死者的鬼魂有什么抱歉不成？不知道是經(jīng)了這么一想還是惱得

利害了繼續(xù)不下去，北山冷靜了好多。臺上沒有掉入，北山心里曉得，眼睛倒沒有清清楚愛

的去看。

北山仿佛此刻才走進會場——這是怎么說呢？他來的時候也就掛在那里的幾副在聯(lián)，他

這才看見了，從最末一聯(lián)最末一句看——

愧我難為后死人

“曖嘴！”不知怎的又惱。惱猶未了，更警一句——

君等為國犧牲

“噴％我要上臺去演說！”北山咬著牙齒一嘆。心里說，寫出來就是——“我不怕得

罪大家，我請大家原諒我，我心以為瘠切的話我不得不對大家說，這許多對子要拉下來才是

我們開的追悼會！”

北山腳在那里擦，想一躍跑上臺。“噴％這怕是我自己的不是！”立刻又這么一嘆。

“演說的大概只能說這樣的話，做對子的也大概只能做這樣的對子。因了哀而想說，因了哀

而想寫，想說想寫便忘記了哀，想說想寫就是了?！砸詾閷懙煤?，得意，而且要掛給大

家看，這時追悼會大^就變了展覽會?！@原是很自然的呵?！?/p>

北山笑了，笑自己，自己剛才的演詞也都無謂，喜得沒有上臺。

死者的同鄉(xiāng)上臺報告：

“我不會說話，我知道他，S烈士，是很用功的，如果不死于難，將來一定……”

北山不知怎的突然離開座位溜了，也不管人家要他演說或不要他演說。

雪地里他吐了一口好氣。走在路上，想，回去可以重新寫一篇小說，題目就是追悼會，

記實，——“這個題目？”這個題目觸動了他什么。

他確乎另有一個追悼之感，但不能明白的意識出來追悼什么?！白返勘鄙剑俊彼?。是

的，似乎不完全是。

1927年3月

6.下列對本文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衛(wèi)確的一項是（）（3分）

A.小說開頭描寫與雪相關(guān)的情節(jié)一一下雪、北山與雪對話、雪中行走，襯托北山參加追

悼會的心情，也暗示麻木群眾讓人“心寒”。

B.小說從北山的視角敘事，以嘲諷的口吻，簡筆勾勒北山的朋友、會議主席、S烈士同

鄉(xiāng)等次要人物，借此批判人們對追悼會的態(tài)度。

C.小說通過大量的心理活動逐步推進情節(jié)發(fā)展，用了較多的筆墨描寫主要人物繁雜的內(nèi)

心活動，帶有明顯的“意識流”痕跡。

D.作者通過大量使用破折號和省略號，表達了難以盡述的憤怒和對“三?八”慘案中烈

士們的痛悼之情。

7.關(guān)于“北山演說”情節(jié)的分析，下列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追悼會上，朋友見面寒暄臨時請北山演說，北山一直想著準備演詞，這些情節(jié)設(shè)置都

具有嘲諷意味。

B.北山聽完會議主席報告，看到哀聯(lián)，逐漸意識到自己準備的演說和掛在會場的哀聯(lián)一

樣，是不必要的。

C.北山準備演詞是小說的主要情節(jié)，他前后對演說的不同態(tài)度，表現(xiàn)了他對哀悼者的不

滿和自我的反思。

D.北山后來“喜得沒有上臺”和先前想要“一躍跑上臺”并不矛盾，表明他不想讓追悼

會變成展覽會，委婉地表達主旨。

8.請結(jié)合文本簡要分析北山在追悼會上的心理變化.（6分）

9.請結(jié)合全文談?wù)勛詈笠欢沃小白返俊钡暮x。（6分）

（浙江省嘉興市2023屆高三二模）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6-9題。（本題共4小題，18分）

時光隧道里不熄的燭光

楊立秋

很多東西，因為時代的變遷消失了，但蠟燭沒有。它仍存在著，并且很好、很體面、多

姿多彩地存在著。如今，蠟燭不再僅僅用作照明，還成為渲染氛圍的載體。它像是丑小鴨蛻

變成的白天鵝。白天鵝固然美麗，但我無論如何忘不掉過去的丑小鴨，因為是丑小鴨伴我走

過了人生行程中的那一段遂道。

那個時候，也就是我小的時候，家家離不開蠟燭。幾乎每晚都有的定時停電，使千家萬

戶的窗戶里都搖曳著昏黃而幽暗的燭光。那時買蠟燭都成包買，一元一角一包，一包十根，

有紅白兩種顏色，都是一個模子弄出來的統(tǒng)一的形狀。

搖曳著蠟燭光暈的夜觀，往往是令我和弟弟害怕的友晚。

那時，雙職工的父母時常要加班或是值夜班，這樣，家里就只有我和弟弟。于是，停電

的夜晚，就是我們最難熬的夜晚了。天剛剛放黑，我把蠟燭和火柴準備好，和弟弟草草吃完

鍋里溫熱的晚飯，就替錚地守候在蠟燭旁。只要燈光倏也一滅，兩雙小手就會麻利地配合著

把蠟燭點上。一個劃火柴，一個拿蠟燭，點燃后，傾斜一陣，借用滴落的蠟燭油的粘熱性，

把它粘在桌子上，然后，甩了鞋，麻利地爬上坑，各自端縮在兩個角落里。

剛剛點燃的蠟燭，先是發(fā)出一陣“啜啦啦”的聲響，暴跳一番后，才趨于平靜，把昏黃

的燭光，懶洋洋地灑在屋子的角角落落里。這時，墻壁上，就映出被燭光顫動出的物體的黑

影。這黑影，隨著燭光的鷹曳，時大時小，時傾斜時豎立……不知為什么，那時，我就是怕

這些影子，特別是映在墻上的我和弟弟的影子。頭和身子，總會在絲絲縷縷的青煙中，被搖

曳的燭光，抻扯出不成比洌的黑影，且又顫顫的、黑越越的，看著就害怕。越害怕，還越要

看。

這時候，我們最盼望的就是能聽到爸爸媽媽的開門聲。

每當我們睜開惺出的垠睛，看到明亮的燈光和燈光下爸爸媽媽的面龐時，立刻就會像小

兔子似的一下子跳起來。那時，我們就會感到燈光格外的可愛明亮，爸爸媽媽的面龐也格外

的慈祥可親。不管多晚了，我們都要在明亮的燈光下，在幽幽的蠟燭的煙味中，躥蹦幾個來

回。

盡管我們害怕停電的農(nóng)B兔，但那只局限在父母加班或是值夜班的葉候，父母在家葉，停

電的夜晚，是很有趣的。那時，我可以十分坦然淡定地面對倏然的漆黑把我們完全吞沒，并

且，時常會在父母找蠟燭點燃的時間里，和弟弟邊學貓叫，邊捉迷藏。等父母點燃了蠟燭，

一家人要么圍著飯桌吃飯，要么各自做著什么事情，一切都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平和。

一家人晃動的身影，不時地投在墻壁上，一會兒分開，一會兒重疊，一會兒拉長，一會

兒縮短，一會兒傾斜，一會兒豎直，但我沒有一點怕的感覺了。有時，我們會纏著爸爸在墻

壁上用雙手做出各種影像，有張嘴的大灰狼，有吃草的小兔，有戴草帽插秧的農(nóng)民……那時，

被燭光映照的墻壁，真的就像一塊大屏寐，更像一個深藏看可怕和歡快的糜方。

這魔方，被時光的巨手，玩轉(zhuǎn)成了一段愈來愈久遠的記憶。然而，成就這魔方的蠟燭和

燭光還在，它們正被另一只時光的巨手繼續(xù)玩轉(zhuǎn)著，玩轉(zhuǎn)著溫馨，玩轉(zhuǎn)看浪漫，玩轉(zhuǎn)著各式

各樣的歧光晚宴——當然，這是在生活過得平安順利的日子里。

但也有例外的時候，頑皮的弟弟再一次從窗子上蹦下來，把左膀弄成了骨折，又多花了

幾十元錢。于是，剛好能夠接續(xù)的生活費便斷了線。先是媽媽臉上布滿烏云，嘴里不斷地吐

出長長的嘆息。這時候的家里就沒了往日的歡笑。就像耳次遇到困難都是爸爸站出來一樣，

他帶著我每到星期天就去化山里拾柴火，再到柴火市場賣上無數(shù)個兩元五角補貼家用。這才

使斷了捻兒的生活之光又重新燃起了溫暖的火苗。

家里所有人臉上都有了笑意。

就是從那時候起，不到十歲的我便和父親一起拾柴火揀焦子（俗稱“煤核兒”），一直

到我初中畢業(yè)弟弟接了班，我家里的柴火和焦子還是堆織如山。

那時，我們這些在大石河邊生活的孩子們，在不同的季節(jié)玩著不同的游戲，打魚摸蝦，

挖耗子洞，滑冰游泳繞螞蚱?？晌也恍?，我們爺倆有空就出去一天，不是拾一車柴禾，就是

揀一車焦子，每一次雖然累得小腿發(fā)軟，可心里都是沉句甸的，是那樣的充實。也許就是這

段經(jīng)歷培養(yǎng)了我不懼困難、不畏艱辛的頑強品格，才使我在以后的人生路上越走越堅定。

有一年盛夏，我回父母家，剛進院子，雙眼就被映照在夕陽下的滿頭白發(fā)晃了一下，不

知為什么，像一道突然燃起的燭光。昔日里那位面對苦難生活永遠能夠想出無窮應(yīng)對辦法的

父親真的老了，腰彎了，強不直了，眼睛也花了。

就在那一刻，我特別想對父親說點什么，但不知從何說起。父親不是希臘神話中的太陽

神赫利俄斯，給人類帶來了無盡的光明，也不是中國神話中開天辟地的盤古，劃開天地之混

沌。父親就是父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民百姓，但是，父親給兒子生命時光叫道

里點燃了一支永遠不會熄滅的蠟燭。

（選自《散文百家》，2022年第8期，有刪改）

6.下列對文本相關(guān)內(nèi)容和藝術(shù)特色的分析鑒賞，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文中寫“麻利地配合著把蠟燭點.上”和“麻利地爬上炕”，都從側(cè)面寫出了晚上停電

在當時是常有的事情。

B.作者IE憶了他和弟弟睜開惺松的眼睛看到燈光和父母時特別興奮的場景，是為了表明

停電對小孩的傷害之深。

C.“時光的巨手?”玩轉(zhuǎn)著“燭光晚宴”，這里的“晚宴”并不意味晚餐有多豐盛，而是

強調(diào)那其樂融融的氛圍。

D.父親的滿頭白發(fā)像“一道突然燃起的燭光”，令作者憶起往事，同時意識到帶著父愛

的燭光一直燃燒在心中。

7.關(guān)于文中拾柴火揀焦子的部分，下列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3分）（）

A.面對弟弟的意外骨折造成的家庭困難，父親的積極行動與母親的唉聲嘆氣形成了比照,

突顯出父親樂觀向上的品質(zhì)。

B.從“沒了往口的歡笑”到“都有笑意”形象地表明：在父親的帶領(lǐng)下，生活得到了改

善，全家人覺得滿足而充實。

C.“我”和父親拾柴火揀焦子時，在石子河邊生活的其他孩子在玩游戲，這讓“我”體

會到了貧窮帶來的無奈。

D.拾柴火揀焦子這段特殊經(jīng)歷對一個成長中的少年影響至深，對“我”性格的形成、品

格的錘煉具有重大意義。

8.本文是如何在平實的敘述背后隱伏豐富情感的？結(jié)合文本，簡要分析。（6分）

9.有人給本文加了一個結(jié)尾：“這支蠟燭，無論在生活中遇到什么風險，都能平靜地燃

燒自己，直到生命結(jié)束的那一刻。"你認為合適嗎？簡要陳述理由。（6分）

（華中師大一附中2023屆高三第二次學業(yè)質(zhì)量評價檢測）

閱讀下面的文字，完成6?9題。（本題共4小題，18分）

黑駿馬（節(jié)選）

張承志

我騎著馬嘩嘩地趟著流,水，馬兒自顧自地停下來，在清澈的中流埋頭長飲。我抬起頭來；

顧盼著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二十來年了，伯勒根小河依舊如故。

河灣里和濕泗的草地上密密地叢生著絨花雪白的蘆荻，大雁在高空鳴叫著，排著變幻不

定的隊列。穿行在葦墻里的騎手有時簡直無法前進：剛剛降落的雁群吵嚷著、歡叫著，蘆葦

被擠得嘩嘩亂響。大雁們在忙著安頓一個溫暖的窠，它們是不會理睬自然界中那些思慮重重

的人的。

我催馬踏上了陡峭的河岸，熟悉的景物映入眼簾。這就是我曾生活過的搖籃，我闊別日

久的草原。哦，故鄉(xiāng)，你俅夢境里一樣青綠迷蒙。你可知道，你給那些棄你遠去的人帶來過

怎樣的痛苦么？

側(cè)山向上有一群散開的羊在吃草，我遠遠看見，那牧羊人正歪在草地上哂太陽。我朝他

馳去。

“呃，不認識的好朋友，你好。呃，好漂亮的黑馬喲！”他斜著眼睛，喘著我的黑馬。

“您好。這馬么，跑得還不壞——是公社借給我的。"我隨口應(yīng)酬著。

“呃，當然是公社借你的——我認識它。嗯，這是鋼嘎?哈拉。錯不了，去年它在賽馬

會上跑過第一。公社把最有名的馬借給你啦?！?/p>

鋼嘎?哈拉！像是一個炸雷在我眼前轟響，我雙眼量眩，險些栽下馬來。但我還是沉住

了氣。我下了馬，坐在他旁邊，遞給他一支煙。

哦，鋼嘎?哈拉！

我注視著這匹骨架高大、腳踝細直、寬寬的前胸凸修著塊塊肌鍵的黑馬。陽光下，它的

毛皮像黑緞子一樣閃閃發(fā)光。我的小黑馬購，我的黑駿馬！我默默地呼噢著它。我怎么認不

出你了呢？你是知道的，當你做為一個生命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時，也許只有我曾對你懷有

過那么熱烈的希望。是我洽你取了這個驕做的名字：鋼嘎?哈拉。你看，十四年過去了。時

光像草原上的風，消失在比淡籃的遠山和伯勒根河源更遠的大地盡頭。我一去九年，從牧人

變成了畜牧廳的科學工作者：你呢，成了名揚遠近的駿馬之星。你好嗎？我的小伙伴？你能

告訴我她在哪里嗎？我同她別后就兩無音訊，你該明白我是多么惦念著她。因為我深知她前

途的泥濘。你在搖頭？你在點頭？她——索米婭在哪兒呢？

“大哥，你是伯勒根生產(chǎn)隊的人么？"我問。

“不是。不過，我們住得很近?！?/p>

那時，父親在伯勒根公社當社長。他把我馱在馬鞍后面，耒到了奶奶家。

“額吉！”他嘿著，“我把白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