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大越史記全書"大越史記全書

外紀(jì)卷之一

作者：\o"作者:吳士連"吳士連等\o"大越史記全書/外紀(jì)卷之二"外紀(jì)卷之二→按黃帝時，建萬國，以交趾界于西南，遠(yuǎn)在百粵之表。堯命羲氏宅南交，定南方交趾之地。禹別九州，百粵為楊州域，交屬焉。成周時，始稱越裳。越之名肇于此云?！绝檯吋o(jì)】涇陽王（諱祿續(xù)，神農(nóng)氏之后也。）壬戌，元年１初，炎帝神農(nóng)氏三世孫帝明，生帝宜。既而南巡至五嶺，接得婺仙女，生王。王圣智聰明，帝明奇之，欲使嗣位。王固讓其兄，不敢奉命。帝明于是立帝宜為嗣，治北北，封王為涇陽王，治南方，號赤鬼國。王娶洞庭君女，曰神龍，生貉龍君（按《唐紀(jì)》，涇陽時有牧羊婦，自謂洞庭君少女。嫁涇川次子，被黜。寄書與柳毅，奏洞庭君。則涇川、洞庭世為婚姻，有自來矣）。

貉龍君（諱崇纜，涇陽王之子也。）１君娶帝來女，曰嫗姬。生百男（俗傳生百卵），是為百之祖。一日謂姬曰：“我是龍種，儞是仙種。水火相克，合并實難?！蹦伺c之相別。分五十子從母歸山，五十子從父居南（居南作歸南海）。封其長為雄王，嗣君位。史臣吳士連曰：天地開肇之時，有以氣化者，盤古氏是也。有氣化，然后有形化，莫非陰陽二氣也?！兑住吩唬禾斓亟s缊，萬物化醇。男女媾精，萬物化生。故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然后有君臣。然而圣賢之生，必異乎常，乃天所命。吞玄鳥卵而生商，屐巨人跡而興周，皆紀(jì)其實然也。神農(nóng)氏之后帝明，得婺仙女而生涇陽王，是為百粵始祖。王娶神龍女生貉龍君。君娶帝來女而生育有百男之祥。此其所以能肇我越之基也歟?？贾锻ㄨb外紀(jì)》，帝來，帝宜之子。據(jù)此所載，涇陽王，帝宜之弟，乃相為婚姻，蓋也尚鴻荒，禮樂未著而然者歟。

雄王（貉龍君之子也。缺諱）都峰州（今白鶴縣是也）。１雄王之立也，建國號文郎國（其國東夾南海，西抵巴蜀，北至洞庭湖，南接胡孫國，即占城國，今廣南是也）。分國為十五部，曰交趾、曰朱鳶、曰武寧、曰福祿、曰越裳、曰寧海、曰陽泉、曰陸海、曰武定、曰懷驩、日九真、曰平文、曰新興、曰九德，以臣屬焉。其曰文郎，王所都也。置相曰貉侯，將曰貉將（將后訛為雄將）。王子曰官郎，王女曰媚裊。有司曰蒲正，世世以父傳子，曰父道。世主皆號雄王。時山麓之民，見江河濮水，皆聚魚蝦，率相漁食，為蛟蛇所傷，白于王。王曰：“山蠻之種，與水族實殊。彼好同惡異，故有此病?！蹦肆钊四E畫水怪于身。自是蛟龍見之，無咬傷之害，百粵文身之俗，蓋始此。２雄王六世，武寧部扶董鄉(xiāng)，有富家翁，生一男，三歲余，飲食肥大，不能言笑。適國內(nèi)有警，王令人求能卻敵者。其日，小兒忽能言，告其母邀天使來，曰愿得一劔一馬，君無憂也。王賜之劔馬，小兒即躍馬揮劔而前，官軍從后，破賊于武寧山腳。賊自倒戈相攻，死者甚眾，余黨羅拜，呼天將，即皆來降。小兒躍馬，騰空而去。王命開所居園宅，立廟，時祀焉。后李太祖封為沖天神王。（其神祠在扶董鄉(xiāng)建初寺側(cè)。）３周成王時，我越始騁于周（未詳?shù)趲资溃?，稱越裳氏，獻白雉。周公曰：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命作指南車，送還本國。４時屬季世，王有女，曰媚娘，美而艷。蜀王聞之，詣王求為婚。王欲從之，雄侯止之曰：彼欲圖我，以婚姻為由耳。蜀王以是銜怨。王欲求可配者，謂群臣曰：“此女是仙種，才德兼?zhèn)湔撸娇蔀橐??！睍r見二人外來拜見庭下，求為婚姻。王異而問之。對曰：“一為山精，一為水精。皆在境內(nèi)，聞明王有圣女，敢來請命。”王曰：“我有一女，豈得兩賢乎。”乃約來日能具聘禮先來即與。兩賢應(yīng)諾，拜謝而歸。明日山精將珍寶、金銀、山禽、野獸等物來獻。王如約嫁之。山精迎回傘圓高峰居之。水精亦將騁財后至，恨悔不及。激遂興云作雨，水漲溢，率水族追之。王與山精，張鐵網(wǎng)橫截慈廉上流以捍之。水精從別江，自蒞仁入廣威山腳，緣岸上喝江口，出大江，入陀江，擊傘圓，處處鑿為淵為潭，積水圖襲之。山精神化，呼得蠻人，編竹為籬御水，以弩射之，鱗介諸種，中箭避走，終莫能犯也（俗傳，山精水精是后世讎，每年大水，常相攻云）。５傘圓乃我越巔山，其靈應(yīng)最為顯驗。媚娘既嫁山精，蜀王憤怒，囑其子孫，必滅文郎而并其國。至孫蜀泮，有勇略，乃攻取之。史臣吳士連曰：雄王之世，建侯立屏，分國為十五部。十五部之外，各有長佐，而庶子以其次分治焉。其五十子從母歸山，安知不如是耶。蓋母為君長，諸子各主一方也。以今蠻酋有男父道，女父道之稱，觀之（今朝改為輔導(dǎo)是也），理或然也。若山精水精之事，亦甚怪誕，信書不如無書，姑述其舊，以傳疑焉。右鴻厖氏，自涇陽王壬戌受封，與帝宜同時，傳至雄王季世，當(dāng)周赧王五十七年癸卯終，該二千六百二十二年?！臼窦o(jì)】安陽王姓蜀，諱泮。巴蜀人也。在位五十年。都封溪（今古螺城是也）。甲辰，元年。周赧王五十八年（公元前二五七年）１王既并文郎國，改國號曰甌貉國。初王屢興兵攻雄王。雄王兵強將勇，王屢敗。雄王謂王曰：“我有神力，蜀不畏乎?！彼鞆U武備而不修，需酒食以為樂。蜀軍逼近，猶沈醉未醒，乃吐血墮井薨，其眾倒戈降蜀。王于是筑城于越裳，廣千丈，盤旋如螺形，故號螺城。又名思龍城（唐人呼曰昆侖城，謂其城最高也）。其城筑畢旋崩，王患之，乃齋戒禱于天地山川神祇，再興功筑之。丙午，三年。東周君元年（公元前二五五年）１春，三月，忽有神人到城門，指城笑曰：“工筑何時成乎?！蓖踅尤氲钌蠁栔?，答曰：“待江使來?！奔崔o去。后日早，王出城門，果見金龜從東浮江來，稱江使，能說人言，談未來事。王甚喜，以金盤盛之，置盤殿上，問城崩之由。金龜曰：“此本土山川精氣，前王子附之，為國報仇，隱于七耀山。山中有鬼，是前代伶人死，葬于此，化為鬼。山傍有館，館主翁曰悟空者，有一女并白雞一只，是精之余氣。凡人往來，至此夜宿必死，鬼害之也。所以能嘯聚成群，墮壞其城。若殺白雞，除此精氣，則其城自爾完固?！蓖鯇⒔瘕斁宛^，假為宿泊人。館主翁曰：“郎君即貴人也，愿速行，勿留取禍?！蓖跣υ唬骸八郎忻眵群文転椤?，乃留宿焉。夜聞鬼精從外來，呼開門。金龜叱之，鬼不能入。雞鳴時眾鬼走散。金龜請王追躡之，至七耀山，精氣收藏殆盡。。王還館。明旦館主翁以為王必死，呼人就館，欲行收葬。見王欣笑語，趨拜曰：“郎君安得若此，必圣人也。”王乞取白雞，殺而祭之。雞殺，女亦死。即令人掘山，得古樂器及其骸骨，燒碎為灰，散之江河，妖氣遂絕。自此筑城不過半月而成。金龜辭歸，王感謝請曰：“荷君之恩，其城已固。如有外侮，何御之?！苯瘕斈嗣撈渥Ω锻?，曰：“國家安危，自有天數(shù)，人亦防之。倘見賊來，用此靈爪為弩機，向賊發(fā)箭，無憂也。”王命臣皋魯（一云皋通），造機弩，以爪為機，名曰靈光金爪神弩。唐高王平南詔，兵還過武寧州，夜夢異人，稱皋魯，曰：“昔輔安陽王有卻敵大功，被貉侯譖去之。沒后，天帝憫其無過，命賜一條江山，管領(lǐng)都統(tǒng)將軍征討寇賊，及農(nóng)時稼穡，皆主之。今既從明公討平逆虜，復(fù)至本部，不告謝，非禮也?！备咄蹂唬哉Z僚屬，有詩曰：美矣交州地，悠悠萬載來，古賢能得見，終不負(fù)靈臺。壬子，九年。東周君七年（公元前二四九年）秦、楚、燕、趙、魏、韓、齊凡七國。１是歲周亡。庚辰，三十七年。秦始皇呂政二十六年（公元前二二一年）１秦并六國，稱皇帝。時我交趾慈廉人李翁仲，身長二丈三尺。少時往郷吧供力役，為長官所笞。遂入仕秦，至司隸校尉。始皇得天下，使將兵守臨洮，聲振匈奴，及老歸田里卒。始皇以為異，鑄銅為像，置咸陽司馬門，腹中容數(shù)十人，濳搖動之，匈奴以為生校尉，不敢犯（唐趙昌為交州都護，常夜夢與翁仲講《春秋左氏傳》。因訪其故宅，在焉。立祠致祭，迨高王破南詔，常顯應(yīng)助順。高王重修祠字，雕木立像，號李校尉。其神祠在慈廉縣瑞香社）。丁亥，四十四年。秦始皇三十三年（公元前二一四年）１秦發(fā)諸道逋亡人、贄婿、賈人為兵，使校尉屠睢將樓船之士，使史祿鑿渠運糧，深入嶺南，略取陸梁地，置桂林（今廣西明貴縣是也）、南海（即今廣東）、象郡（即安南），以任囂為南海尉，趙佗為龍川令（龍川，南海屬縣），領(lǐng)謫徒兵五十萬人戍五嶺。囂、佗因謀侵我（贄婿，男無財聘，以身自質(zhì)于妻家，曰贄婿。如人身之疣贄，是余剩之物。陸梁地，嶺南人多處山陸間，其性強梁，故曰陸梁）。辛卯，四十八年。秦始皇十七年（公元前二一０年）１冬，十月，秦始皇崩于沙丘。任囂、趙佗帥師來侵。佗駐軍北江仙游山與王戰(zhàn)，王以靈弩射之，佗敗走。時囂將舟師在小江（即都護府，后訛為東湖，今東湖津），犯土神，染病歸，謂佗曰：“秦亡矣，用計攻泮，可以立國?！辟⒂油跤猩皴蟛豢蓴?，退守武寧山，通使講和。王喜，乃分平江（今東岸天德江是也），以北佗治之，以南王治之。佗遣子仲始入侍宿衛(wèi)，求婚王女媚珠，許之。仲始誘媚珠，竊觀靈弩，濳毀其機，易之。托以北歸省親，謂媚珠曰：“夫婦恩情不可相忘，如兩國失和，南北隔別，我來到此，如何得相見。”媚珠曰：“妾有鵝毛錦褥常附于身，到處拔毛置岐路，以示之?！敝偈?xì)w以告佗。癸巳，五十年。秦二世胡亥二年（公元前二０八年）１任囂病且死，謂佗曰：“聞陳勝等作亂，民心未知所附。此土僻遠(yuǎn)，吾恐群盜侵犯至此，欲與絕道（秦所開越道也），自備，待諸侯變?！睍∩?，曰：“番禺（漢曰南城）負(fù)山阻水，東西各數(shù)千里，頗有秦人相輔，亦足建國興王，為一方之主也?？ぶ虚L吏無足與謀者，故特召公告之。”因以佗自代。囂死，佗即移檄告橫浦、陽山、湟谿關(guān)，曰：“盜兵且至，急絕道聚兵自守?！毕?，州郡皆應(yīng)之。于是盡殺秦所置長吏，以其親黨代為守。佗發(fā)兵攻王，王不知弩機已失，圍棋笑曰：“佗不畏吾神弩耶。”佗軍逼近，王舉弩已折矣。尋走敗，坐媚珠于馬上，與王南奔。仲始認(rèn)鵝毛追之。王至海濱，途窮無舟楫，連呼金龜速來救我。金龜涌出水上，叱曰：“乘馬后者是賊也，蓋殺之。”王拔劍欲斬媚珠。媚珠祝曰：“忠信一節(jié)為人所詐，愿化為珠玉，雪此讎恥?！蓖蹙箶刂?。血流水上，蛤蚌含入心，化為明珠。王持七寸文犀入海去（今辟水犀也。世傳演州高舍社夜山是其處）。仲始追及之，見媚珠已死，慟哭抱其尸，歸葬螺城，化為玉石。仲始懷惜媚珠，還于妝浴處，悲想不自勝，竟投身井底死。后人得東海明珠，以井水洗之，色愈光瑩。史臣吳士連曰：金龜之說信乎。有莘降神，石能言，容或有之。蓋神依人而行，托物以言也。國之將興，神明降之，以監(jiān)其德。將亡，神亦降之，以觀其惡。故有待神以興，亦有以亡。安陽王興功筑城之役，有不節(jié)民力，故神托金龜告之。非怨讟動乎民，而能然耶，猶似之也。及其憂后患而要請于神，則私意起矣。私意一萌，則天理隨滅。神安得不羞以禍耶。其脫靈爪付之，謂足以卻敵，其禍之萌乎。如神有賜虢土田之命，而虢隨以亡也。厥后果然，何莫非依人而行也。如無要請之言，但循理而行，安知國祚之不長久乎。至于媚珠鵝毛表道之事，未必有也。如或有之，僅一見焉可也。后趙越王女，再模仿言之，何耶。蓋編史者，以蜀、趙亡國之由，皆出于女婿。故因一事而兩言之歟。然則鬼能隳城亦信乎。曰伯有為厲之類也，彼立其后，得所歸而止。此除其妖，無所附而止。至于史記安陽王敗亡，因神弩易機，趙越王敗亡，因兜鍪失爪，乃假辭以神其物爾。若夫固國御戎，自有其道，得道者多助而興，失道者寡助而亡，非為此也。右安陽王，起甲辰，終癸巳，凡五十年。【大越史記全書外紀(jì)卷之一終】【趙紀(jì)】武帝在位七十一年，壽一百二十一歲。（趙氏因秦衰亂，殺秦長吏，據(jù)有嶺南之地，稱帝，與漢抗衡，享國傳祚，百年而后亡，亦英雄之主也。）姓趙，諱佗（漢真定人也），建都番禺（今在廣東是也）。１甲午，元年。秦二世三年（公元前二０七年）帝并有林邑、象郡之地，自立為南越王。乙未，二年。西楚霸王元年、漢王劉邦元年（公元前二０六年）１是歲，秦亡。丁酉，四年。楚項籍三年、漢劉邦三年（公元前二０四年）１冬，十月，晦，月食。２十一月，晦，日食。戊戌，五年。楚項籍四年、漢劉邦四年（公元前二０三年）１秋，七月，有星孛于大角。己亥，六年。漢高帝五年（公元前二０二年）１春，二月，漢王即皇帝位。是歲，西楚亡。癸卯，十年。漢高帝九年（公元前一九八年）１帝令二使典主交趾、九真二郡。乙巳，十二年。漢高帝十一年（公元前一九六年）１漢既定天下，聞帝亦己王越，因遣陸賈，往拜帝為南越王，授璽綬，剖符通使，使和集百粵，毋為寇災(zāi)。使者至，帝踞見賈。賈曰：“王本漢人，親戚、墳?zāi)菇栽谟跐h。今反本俗，欲據(jù)于此，與漢抗衡為敵，豈不謬哉。且夫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惟漢帝寬仁受人，民皆樂從。起豐沛，先入關(guān)，據(jù)咸陽，攘除兇丑，五年之間，撥亂反正，平定四海，此非人力，殆天與也。漢帝聞王王此，常欲一決勝負(fù)，以百姓新勞苦，故罷之。遣使奉其印綬遺王，王宜郊迎謁，示其敬也。今既不然，備禮見之，可也。奈何，自恃百粵之眾，慢易天子使者。天子聞之，發(fā)兵問罪，則王將如之何。”帝蹶然興起曰：“居此日久，殊失禮義?！币騿栙Z曰：“我與蕭何，曹參孰賢？”曰：“王自賢。”又問：“我與漢帝孰賢？”賈曰：“漢帝繼五帝三王之業(yè)，統(tǒng)理乎漢，人以億萬計，地方萬里，物殷民富，政由一家，開辟以來未之有也。今王，眾不過十萬，雜處山海間，譬如漢一郡也，何乃比于漢?！钡坌υ唬骸拔岷薏黄鹩诒耍芜h(yuǎn)不若漢?！辟Z默然色沮。乃留賈居數(shù)月，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來，令我日聞所不聞?！辟n賈槖中裝直千金。及賈歸，復(fù)賜千金（槖中裝，謂以珠寶裝里入囊槖中）。丙午，十三年。漢高帝十二年（公元前一九五年）１夏，四月，漢帝崩。庚戌，十七年。漢惠帝盈四年（公元前一九一年）１夏，漢立原廟于渭北。癸丑，二十年。漢惠帝七年（公元前一八八年）１春，正月，朔，日食。２夏，五月，日食，既。３秋，八月，漢帝崩。乙卯，二十二年。漢高后呂雉二年（公元前一八六年）１夏，六月，晦，日食。丁巳，二十四年。漢高后四年（公元前一八四年）１漢禁南越關(guān)市鉄器。帝曰：“高帝立我，通使共器物。今高后聽讒臣，別異漢越器物。此必長沙王計，欲倚漢威德，圖我國而并王之，自為功也?！蔽煳纾迥?。漢高后五年（公元前一八三年）１春，帝即皇帝位，發(fā)兵攻長沙，敗數(shù)郡而還。庚申，二十七年。漢高后七年（公元前一八一年）１漢使隆慮（音林閭）侯周灶擊南越，以報長沙之役。會暑濕，大疫，遂罷兵。帝因此以兵威財物，招撫閩越，西甌貉（即交趾、九真）皆從屬焉。東西萬余里，御黃屋左纛，稱制與漢并。辛酉，二十八年。漢高后八年（公元前一八０年）１秋，七月，高后崩，諸大臣迎立代王恒，是為文帝。壬戌，二十九年。漢文帝恒元年（公元前一七九年）１漢帝為帝親冢在真定者置守邑，歲時奉祀。召其昆弟為尊官，厚賜之。問宰相陳平，舉可使越者。平言陸賈先帝時，曾使越，漢帝召賈為太中大夫，謁者一人為副使，往遺帝書，曰：“謹(jǐn)問，南越王甚苦心勞意。朕，高帝側(cè)室之子也。棄外，奉藩于代。道里遼遠(yuǎn)，壅蔽樸愚，未嘗致書。高皇帝棄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自臨事，不幸有疾，諸呂擅權(quán)為變，不能獨制，乃取他姓子，為孝惠皇帝嗣，賴宗廟之靈，功臣之力，誅之已畢。朕以王侯，吏以王書罷將軍博陽侯。其親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問，修治先人冢。前日聞王發(fā)兵于邊，為寇災(zāi)不止，長沙苦之，南郡尤甚。雖王之國，庸獨利乎。必多殺士卒，傷良將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獨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為之也。朕欲定地犬牙之相制者，以問吏。吏曰：‘高皇帝所以界長沙者，王之地也。不得擅變焉。’今也得王之地，不足以為大，得王之財，不足以為富，服嶺以南，王自治之，雖然王之號為帝，兩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爭也。爭而不讓，仁者不為也。愿與王分棄前悪，終今以來通使如故。。故使陸賈往馳諭告王以朕本意，王亦受之，毋為災(zāi)矣。因以上褚五十衣，中褚三十衣，下褚二十衣遺王，愿王聽樂消憂，存問鄰國?！辟Z至，帝謝曰：“謹(jǐn)奉詔為藩王，長供職貢。”于是下詔曰：“朕聞兩雄不俱立，兩賢不并世。漢皇帝，賢天子。自今去帝制、黃屋、左纛。因為書稱蠻夷大長，老夫臣佗昩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老夫故越吏也，高帝賜璽綬，以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義不忍絕，所賜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別異華夷，出令曰：‘毋予南越金、鉄、田器、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戏蛱幤ВR、牛、羊齒已長。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內(nèi)使潘、中尉高、御史平凡三輩上書謝過，皆不反。又風(fēng)聞老夫父母墳?zāi)挂褖南?，兄弟宗族已誅泯，故吏相議曰：‘今內(nèi)不得振于漢，外無以自高異于吳’，故更號為帝，自帝其國，非敢有害于天下。高皇后聞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竊疑長沙王讒譖，故發(fā)兵以伐其邊。老夫處越四十年，于今抱孫焉。然夙興夜寐，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視靡蔓之色，耳不聽鐘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漢。今陛下幸哀憐，復(fù)故號，通使如故。老夫死，骨不朽，改號，不敢為帝矣。謹(jǐn)因使使者，獻白璧一雙，翠羽千尾，犀十座，紫貝五百，桂壸一器，生翠四十雙，孔雀二雙，昩死再拜，以聞皇帝陛下。”陸賈得書還報，漢帝大悅。自是南北交好弭兵，民得休息矣。癸亥，三十年。漢文帝二年（公元前一七八年）１冬，十月，晦，日食。甲子，三十一年。漢文帝三年（公元前一七七年）１冬，十月，晦，日食。２十一月，晦，日食。辛巳，四十八年。漢文帝后元四年（公元前一六０年）１夏，四月，晦，日食。甲申，五十一年。漢文帝后元七年（公元前一五七年）１夏，六月，漢帝崩，詔短喪。２秋，九月，有星孛于西方。乙酉，五十二年。漢景帝啟元年（公元前一五六年）１漢詔令郡國立太宗廟。丙戌，五十三年。漢景帝二年（公元前一五五年）１冬，十一月，有星孛于西方。丁亥，五十四年。漢景帝三年（公元前一五四年）１春，正月，長星出西方。２是月，晦，日食。戊子，五十五年。漢景帝四年（公元前一五三年）１冬，十月，晦，日食。癸巳，六十年。漢景帝中元二年（公元前一四八年）１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２秋，九月，晦，日食。甲午，六十一年。漢景帝中元三年（公元前一四七年）１秋，九月，有星孛于西北。２是月，晦，日食。乙未，六十二年。漢景帝中元四年（公元前一四六年）１冬，十月，晦，日食。丁酉，六十四年。漢景帝中元六年（公元前一四四年）１秋，七月，晦，日食。２時，帝凡遣使如漢，則稱王、朝請以比諸侯，于國內(nèi)則從故號。戊戌，六十五年。漢景帝后元元年（公元前一四三年）１秋，七月，晦，日食。庚子，六十七年。漢景帝后元三年（公元前一四一年）１冬，十月，日月皆赤。２十二月，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微，月貫天庭中（天庭即龍星、右角、太微、宮垣十星，在翌軫之地、天子之宮、五帝之座）。３春，正月，漢帝崩。壬寅，六十九年。漢武帝徹建元二年（公元前一三九年）１春，正月，晦，日食。２夏，四月，有星如日，夜出。癸卯，七十年。漢建元三年（公元前一三八年）１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２九月，晦，日食。甲辰，七十一年。漢建元四年（公元前一三七年）１帝崩，謚武。孫胡立（后陳朝封帝，為開天體道圣武神哲皇帝。）黎文休曰：遼東微箕子不能成衣冠之俗，吳會非泰伯不能躋王霸之強。大舜，東夷人也，為五帝之英主。文王，西夷人也，為三代之賢君。則知善為國者，不限地之廣狹，人之華夷，惟德是視也。趙武帝能開拓我越，而自帝其國，與漢抗衡，書稱老夫，為我越倡始帝王之基業(yè)，其功可謂大矣。后之帝越者能法趙武，固安封圻，設(shè)立軍國，交鄰有道，守位以仁，則長保境土，北人不得復(fù)恣睢也（恣睢反目貌）。史臣吳士連曰：傳曰：有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名，必得其壽。帝何修而得此哉。亦曰德而已矣。觀其答陸賈語，則英武之成，豈讓漢高。及聞文帝為帝親冢置守邑，歲時奉祀，及厚賜其昆弟，則又屈于漢。于是宗廟饗之，子孫保之，非以德耶?！兑住吩唬褐t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帝其以之。

文王在位十二年，壽五十二歲（王感鄰以義，卻敵安邊，亦稱愿治之君也）。諱胡，仲始之子，武帝之孫也。丙午，二年，漢建元六年（公元前一三五年）１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２閩越王郢侵我邊邑。王守漢約，不擅興兵，使人赍書言其事于漢。漢多義之，大為發(fā)兵，遣王恢豫章，韓安國出會稽，擊閩越?；茨贤醢采蠒G曰：“越方外之地，剪發(fā)文身之民，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粵不受正朔，非強不能服，威不能制，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今自相攻擊，而陛下發(fā)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夷狄也。且越人輕薄反復(fù)，不用法度，非一日之積。一不奉詔，舉兵誅之，臣恐后兵革無時得息也。間者，歲比不登，民生未復(fù)，今發(fā)兵資糧，行數(shù)千里，夾以深林叢竹，多蝮蛇猛獸，夏月暑時，歐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歐泄，歐與嘔同。泄，弋掣反，亦吐也）?！霸词┍尤?，死傷者必眾矣。臣聞軍旅之后，必有兇年，言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zāi)氣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澤及草木，一人有饑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凄愴于心。今方內(nèi)無狗吠之警，而使甲卒暴露中原，霑漬山谷，邊境之民，早閉晏開，朝不及夕，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且越人綿力薄材，不能陸戰(zhàn)，及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耐其水土也。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弒而殺之，甲已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使重臣臨存（臨存，以尊適卑曰臨，恤問曰存），施德重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圣德。若無所用之，則存亡繼絕，建其王侯，此必委質(zhì)為臣，世共貢職。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不勞一卒，不頓一戟（頓與鈍通），而威德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逃入山林，背而去之，則復(fù)群聚，留而守之，歷歲經(jīng)年，則士卒罷倦（倦與倦同），食糧乏絕。一方有急，四面皆聳，臣恐變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zhàn)，言莫敢較也。如使粵人徼幸以逆執(zhí)事，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廝，析薪者。輿，主駕者），。皆賤役之人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羞之。陛下以九州為家，生民皆為臣妾。夷狄之地，何足以一日之間（間音閑），而煩汗馬之勞乎?！对姟吩疲骸蹰嘣嗜?，徐方既來?！酝醯郎醮?，而遠(yuǎn)方懷之也。臣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笔菚r，漢兵未逾嶺，閩越王發(fā)兵拒險。其弟余善乃與宗族謀曰：“王以擅發(fā)兵擊南越不請，故漢發(fā)兵來誅。漢兵眾強，即幸而勝之，后來益多，終滅國而止。不如殺王以謝漢，愿罷其兵?！彼鞖⑼踣?，使使奉其頭致王恢?；帜艘员阋税幢骓n安國，而使使奉其頭馳告。漢帝使莊助來諭意于王。王頓首曰：“天子為寡人興兵誅閩越，雖死無以報德。”遣太子嬰齊入質(zhì)，因謂助曰：“國新被寇，使者行矣，寡人方日夜整裝，入見天子?！敝€，群臣咸諫于王曰：“漢兵誅郢，欲以警動我越。且先帝有言，事漢期無失禮。要之，不可以說好語（說讀曰悅），入見，不得復(fù)歸，亡國之勢也?！蓖跄朔Q疾，竟不入見。丁未，三年。漢元光元年（公元前一三四年）１秋，七月，晦，日食。甲寅，十年。漢元朔二年（公元前一二七年）１春，三月，晦，日食。乙卯，十一年。漢元朔三年（公元前一二六年）１王病甚，太子嬰齊歸自漢。丙辰，十二年。漢元朔四年（公元前一二五年）１王薨，謚曰文王。子嬰齊立。史臣吳士連曰：文王交鄰有道，漢朝義之，致為興兵助擊其讎。又能納諫，稱疾不朝于漢，遵守家法，貽厥孫謀，可謂無忝厥祖矣。

明王在位十二年。王不謹(jǐn)夫婦之端，醸成國家之亂，無足稱者。諱嬰齊，文王長子也。丁巳，元年。漢元朔五年（公元前一二四年）１以呂嘉為太傅。己未，三年。漢元狩元年（公元前一二二年）１夏，五月，晦，日食。壬戌，六年。漢元狩四年（公元前一一九年）１春，有星孛于東北。２夏，長星出西方。乙丑，九年。漢元鼎元年（公元前一一六年）戊辰，十二年。漢元鼎四年（公元前一一三年）１初，王為世子，入質(zhì)放漢，在長安娶邯鄲樛氏女，生子興。及即位，乃藏其先帝璽，上書于漢，請立樛氏為后，興為世子。漢數(shù)使使者諷諭王入朝。王懼入見，要用漢法比內(nèi)諸侯，王固稱疾不從，乃遣子次公入質(zhì)。是歲王薨，謚曰明王。子興立。

哀王在位一年母后宣淫，強臣専國，弱年庸主，何以堪之。諱興，明王次子也。１是年，王既即位，尊母樛氏為太后。初，太后未嫁明王時，嘗與霸陵人安國少季通（安國，姓。少季，名）。是歲漢使安國少季來諭王柔太后以入朝，比內(nèi)諸侯。復(fù)令辨士諫大夫終軍等宣其辭，勇士魏臣等輔其決，衛(wèi)駄路博德將兵屯桂陽待使者。時，王年少，樛后乃漢人。少季至，復(fù)與私通焉。國人知之，多不附太后。太后恐亂起，欲倚漢威，數(shù)勸王乃群臣求內(nèi)附。即因漢使者上書，請比內(nèi)諸侯，三歲一朝，除邊關(guān)。漢帝許之，賜王與丞相呂嘉銀印及內(nèi)史、中尉、太傅印，余得自置。除其故黥劓刑，用漢法，比內(nèi)諸侯，使者皆留鎮(zhèn)撫之。己巳，元年。漢元鼎五五年（公元前一一二年）１王及太后飭治行裝，重赍為入朝具。時宰相呂嘉年長（長一作老），歷相三朝，宗族仕官為長吏者七十余人，男皆尚公主，女皆嫁王之子弟、宗室，及蒼梧秦王有連，其居國中甚得眾心，愈于王。上書數(shù)諫王，王弗聽，因為叛心，數(shù)稱疾，不見漢使者。使者皆注意嘉勢未能誅。王及太后亦恐嘉等先事發(fā)，欲令漢使者權(quán)謀誅嘉等，乃置酒請使者飲，大臣皆侍坐飲，嘉弟為將，將卒居宮外。酒行，太后謂嘉曰：“南越內(nèi)屬，國之利也，而相君若不便者，何也?！币约づ拐?。使者狐疑相杖（杖，持也），遂莫敢發(fā)。嘉見耳目非是，即起而出。太后怒，欲??（撞也）嘉以矛，王止之。嘉遂出，介（分也）其弟兵就舍稱疾不肯見王及使者，陰與大臣謀作亂。王無意誅嘉，嘉知之，以故數(shù)月不發(fā)。太后欲獨誅嘉，又力不能。漢帝聞嘉不聽命，王乃太后孤弱不能制，使者怯無決。又以為王及太后已內(nèi)附，獨呂嘉為亂，不足以興兵，欲使莊參以二千往使。莊參曰：“以好往，數(shù)人足矣。以武往，二千人無以為也?！鞭o不可，漢帝乃罷參。故濟北相韓千秋奮曰：“以一區(qū)區(qū)之越，又有王、太后為內(nèi)應(yīng)，獨丞相呂嘉為害，愿得勇士三百人，必斬嘉以報?！庇谑菨h使千秋與樛太后弟樛樂將二千人往，入越境。呂嘉遂下令國中曰：“王年少。太后，本漢人也。又與漢使者亂，專欲內(nèi)附，盡持先王寶器入獻于漢，以自媚，多從人（乃相從之人也），行至長安，虜賣以為童仆，自取一時之利，無顧趙氏社稷，為萬世計慮之意?！蹦伺c其弟將卒攻王，遂弒王與太后，盡殺漢使者，遣人告蒼梧秦王及諸郡邑，立明王長子術(shù)陽侯建德為王。王已遇害，謚曰哀王。史臣吳士連曰：哀王之禍，雖出于呂嘉，而實兆于樛后。夫女色之能覆人家國也多端，其兆不可逆睹。故先王必制大婚之禮，必謹(jǐn)夫婦之端，必別嫌明微，必正位內(nèi)外，必閑出入之防，必備三從之訓(xùn)，夫然后禍無由至。哀王年少，不能防閑其母，呂嘉當(dāng)國，內(nèi)外之事，寧不預(yù)知。大國賓至，接之有禮，居之有次，供億有數(shù)，館伴有人，何至與母后通也。母后深居宮中，不預(yù)外事，有事而出，魚軒翟茀，嬪嬙陪從，何至與使客通也。嘉等與其撲燎原之火于方熾之中，孰若社禍亂之機于未兆之日之為愈也。故曰為人君而不知《春秋》之義，必蒙首悪之名。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義，必陷篡弒之罪。明王、哀王，呂嘉之謂也。

術(shù)陽王在位一年。趙氏社稷，樛后傾之，本既先拔，末從而顚。諱建德，明王長子，越妻之子也。１時，冬十一月，宰相呂嘉既立王，而韓千秋兵入境，破數(shù)小邑。嘉乃開直道給食，未至番禺四十里，出兵擊千秋等滅之。使人函封漢使節(jié)置塞上（即大庾嶺名）。好為謾辭（欺詐之語也），以謝罪，發(fā)兵守要害處。漢帝聞之，遣伏波將軍路博德出桂陽，樓船將軍楊仆出豫章，戈船將軍嚴(yán)（名嚴(yán)，史失其姓）出零陵，下瀨將軍甲（名甲，史失其姓）下蒼梧，馳義侯貴（名貴，史失其姓）發(fā)夜郎兵，下牂牁江，咸會番禺。庚午，元年。漢元鼎六年（公元前一一一年）１冬，漢楊仆精兵九千，先陷尋陿，破石門（嘉積石于江，曰石門），得我粟船，因推其船，以數(shù)萬人待伏波將軍路博德。博德曰：“因道遠(yuǎn)后期與樓船會至番禺?！睍r有千余人，遂俱進，楊仆前至番禺。王及嘉皆守。楊仆自擇便，居?xùn)|南面，路博德居西北面。會暮，仆攻敗之，縱火燒城。博德不知兵多少，乃為營，遣使招降者，賜以印綬，復(fù)縱令相招。樓船將軍楊仆力攻，反驅(qū)入路博德營軍中。黎（比也）旦，城中皆降。王及嘉與數(shù)百人夜走入海。博德又問降者知嘉所在，遣人追之。校尉司馬蘇弘得王，越郎都稽（一伯孫都）得嘉。時，下瀨、戈船將軍兵及馳義侯所發(fā)夜郎兵未下，而我越已為路博德、楊仆所平矣（時，我越令三使者牽牛三百頭，攜酒一千鐘，持交趾、九真、日南三郡戶籍迎降。路博德因拜三使者為三郡太守，治民如故）。遂以其地為南海（秦故郡。今，明廣東是也）、蒼梧（唐曰益州，古甌貉，我越之地）、郁林（桂林郡，漢武更名）、合浦（秦象郡，廉州之屬郡）、交趾、九真、日南（秦象郡）、珠崖、儋耳（并在大海中）九郡。自是漢始置刺史、太守。黎文休曰：呂嘉之諫哀王及樛太后，使毋求為漢諸侯，毋除邊關(guān)，可謂能重越矣。然諫不從，義當(dāng)盡，率群臣于朝廷，面陳帝臣漢帝越之利害，庶幾哀王太后有所感悟。若猶不從，則引咎避位，不爾則用伊、霍故事別選明王子一人代位，使哀王得如太甲、昌邑保全性命，則進退不失。今乃弒其君以逞私怨，又不能以死守國，使越分裂而入臣漢人，則呂嘉之罪有不容誅者矣。史臣吳士連曰：五嶺之于我越者是為險塞，國之門戶，猶鄭之虎牢，虢之下陽也。帝越者固宜設(shè)險守國，不可使之失也。趙氏一失其守，國亡統(tǒng)絕，土宇瓜分，我越又分，南北之勢成矣。后有帝王之興，地險已失，復(fù)之必難。故征女王雖能略定嶺南之地，不能據(jù)得嶺險，旋底于亡。士王雖復(fù)全盛，然猶為當(dāng)時諸侯，未正位號，沒后又失之。而丁、黎、李、陳止有交州以南之地，不復(fù)趙武之舊，勢使然也。右趙氏，自武帝起甲午，至術(shù)陽王終庚午，凡五世，共九十七年?！敬笤绞酚浫珪饧o(jì)卷之二終】\o"大越史記全書"大越史記全書

外紀(jì)卷之三

作者：\o"作者:吳士連"吳士連等\o"大越史記全書/外紀(jì)卷之四"外紀(jì)卷之四→目錄[隱藏]1屬西漢紀(jì)2征女王紀(jì)3屬東漢紀(jì)4士王紀(jì)5外部鏈結(jié)[\o"編輯段落：屬西漢紀(jì)"編輯]屬西漢紀(jì)辛未漢元封元年，我越既屬于漢，漢以石戴為九郡太守。漢制：以州領(lǐng)郡，除珠崖耳，皆在海中。余七郡屬交州。戴為州太守，西漢守任治所在龍淵，即龍編；東漢在麋冷，即安朗。及戴卒，漢昭帝以周章代之。至王莽末，交州牧鄧讓及諸郡閉境自守。漢將岑彭素厚讓，與讓書，陳漢威德。于是率交趾太守錫光及諸郡太守杜穆等，遣使貢獻于漢，漢悉封為列侯。當(dāng)時漢光武建武五年己丑也。錫光漢中人，在交止教民以禮義。復(fù)以任延為九真太守。延宛人。九真俗以漁獵為業(yè)，不事耕種。延乃教民墾辟，歲歲耕種，百姓充給。貧民無聘禮者，延令長吏以下省俸祿，以賑助之。同時娶者二千人。視事四年召還，九真為之立祠，其生子置名皆曰任焉。嶺南文風(fēng)始二守焉。己亥漢光武劉秀建武十五年，交趾太守蘇定為政貪暴，征女王起兵攻之。右屬于漢，自辛未，至己亥，凢一百四十九年。[\o"編輯段落：征女王紀(jì)"編輯]征女王紀(jì)征王在位三年。王甚雄勇，逐蘇定，建國稱王。然以女主，不能成再造之功。諱側(cè)姓征，本姓雒。峰州麋冷縣雒將之女，朱鳶縣詩索之妻也。（詩索亦雒將子。兩家子相為婚姻，綱目集覽，以雒為姓誤矣。）都麋冷（麋音縻）。庚子元年，漢建武十六年春二月，王苦太守蘇定繩以法。及讎定之殺其夫，乃與其妹貳舉兵攻陷州治。定奔還。南海、九真、日南、合浦皆應(yīng)之，略定嶺南六十五城，自立為王，始稱征姓焉。辛丑二年，漢建武十七年春二月，晦，日食。漢以征氏稱王，舉兵攻陷城邑，邊郡苦之。乃命長沙、合浦及我交州，具車船，修橋道，通障溪，儲糧谷，拜馬援為伏波將軍，以扶樂侯劉隆為副來侵。壬寅三年，漢建武十八年春正月，馬援沿海而進，隨山刊道千余里，至浪泊上，（羅城西街之西名浪泊）與王戰(zhàn)。王見虜(世力)大張，自度烏合之眾恐不能支，退保禁溪（史作金溪）。眾亦以王女子，慮不能敵，遂走散。國統(tǒng)復(fù)絕。黎文休曰：征側(cè)、征貳以女子，一呼而九真、日南、合浦及嶺外六十五城皆應(yīng)之。其立國稱王，易如反掌?？梢娢以叫蝿荩阒掳酝踔畼I(yè)也。惜乎繼趙之后以至吳氏之前，千余年間，男子徒自低頭束手，為北人臣仆，曾不愧二征之女子，可謂自棄矣。右征女王，起庚子，終壬寅，凡三年。[\o"編輯段落：屬東漢紀(jì)"編輯]屬東漢紀(jì)癸卯四年，漢建武春正月十九年，征女王及其妹貳與漢拒戰(zhàn)，勢孤，遂皆陷沒。馬援追擊其眾都陽等，至居封縣降之。乃立銅柱為漢極界。（銅柱相傳在欽州古洞上。援有誓云：“銅柱折，交州滅我。”每以石培之，遂成丘陵，恐其折也。唐馬總又建二銅柱于漢，以為伏波之裔，今未詳所在。左右二江合有其一。）援以西于縣有戶三萬三千，因請分為封溪、望海二縣。漢帝從之。援又筑璽江城于封溪。其城圓如璽，故以為名。我越遂屬于漢。后三年，援還。土人哀慕征女王，立祠奉事之。（祠在福祿縣喝江社。番禺舊地城亦有之。）史臣吳士連曰：征氏憤漢守之虐，奮臂一呼，而我越國統(tǒng)幾乎復(fù)合。其英雄氣概，豈獨于生時建國稱王，沒后能捍災(zāi)御患。凡遭災(zāi)，傷水旱，禱之無不應(yīng)。征妹亦然。蓋女有士行，而其雄勇之氣在天地間，不以身之沒而有餒也。大丈夫豈可不養(yǎng)其剛直正大之氣哉！甲辰，漢建武二十年，自此以后，歷漢明帝、章帝、和帝、殤帝、安帝，凡五世，共八十二年。惟明帝時，南陽人李善守日南，以惠愛為政，(忄衣)來異俗。遷九真太守。太守周僘以交州在九圍之外，百越之表，上表請置方伯。漢帝以僘為刺史，都監(jiān)郡縣。丁丑，漢永和二年，日南象林蠻古越裳國界區(qū)憐等，攻郡縣，殺長吏。交州刺史樊演發(fā)州兵，及九真兵萬余人救之。士憚遠(yuǎn)役。秋七月，二郡兵反攻府治，其(世力)轉(zhuǎn)盛。戊寅，漢永和三年夏五月，侍御史賈昌與州郡等并力討區(qū)憐等，不克。為所攻圍歲余，兵轂不繼。漢帝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椽屬，問以方略。皆議遣將發(fā)荊、楊、兗、豫四萬人赴之。李固駁曰：“荊楊盜賊盤結(jié)不散，長沙、桂陽數(shù)被征發(fā)，如復(fù)騷動，必更生患。兗豫之人遠(yuǎn)赴萬里，詔書迫促，必致叛亡。南州暑濕，加以瘴癘，致死亡者，十必四五。遠(yuǎn)涉萬里，士卒疲勞。此至嶺南，不復(fù)堪斗。軍行日三十里，而兗豫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計人廩五升用米，六十萬斛，不計將吏驢馬之食。設(shè)軍所在，死亡必眾。既不足御敵，當(dāng)復(fù)更發(fā)。此為刻割腹心以補四肢。九真、日南相去千里，發(fā)其吏民猶且弗堪。況乃苦四州之卒，以赴萬里之難哉！前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缶驼鬟€，以兵付判州張喬。喬因其將吏旬日之間殄滅群盜。此發(fā)將無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驗也。宜更還有勇略仁惠可任將帥者以為刺史太守，徙日南吏民北依交趾。還募蠻夷，使自相攻，轉(zhuǎn)輸金帛以為其資。有能反間致降，許以裂土之封。前并州刺史祝良，性勇決；張喬前在益州，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四府必從固議?！奔窗萘紴榫耪嫣兀瑔虨榻恢荽淌?。喬至，開誠慰諭，眾皆降服。良單車到九真，示以威信，降者數(shù)萬人。甲申，漢建康元年秋八月，漢帝崩。冬十月，日南復(fù)攻燒郡邑。九真刺史夏方招降者而撫諭之。尋轉(zhuǎn)桂陽太守，以劉藻代之。庚子，漢桓帝志元嘉二年冬十一月，九真郡人復(fù)屯據(jù)日南，眾轉(zhuǎn)強盛。時夏方已徙桂陽太守，因復(fù)拜為刺史。方威惠素著，及至日南，眾聚萬余人，相率諸方降。戊午，漢靈帝宏光和元年夏四月，州人及烏滸蠻久為亂，牧守周(口禺)不能御，州人梁龍等因之起兵，攻破郡縣，有眾數(shù)萬人。辛酉，漢光和四年，漢帝使蘭陵令會諬上虞人朱俊救(口禺)。道過本鄉(xiāng)，募家兵及所調(diào)兵五千，從兩道入。先使人觀虛實，宣揚威德，以震動其心。既而土郡兵逼進，殺梁龍，降者數(shù)萬人。甲子，漢中平元年，州人屯兵，執(zhí)刺史周(口禺)殺之，遣人請闕，數(shù)(口禺)罪狀。漢帝聞之，詔精選能吏。有司進東郡聊城人賈琮以為刺史。琮初為刺史。先是為刺史者，以其地有明珠、翠羽、犀象、玳瑁、異香美材之物，率無清行財計盈給，輒求遷代，故吏民皆叛之。及琮到部，訊其叛狀。僉曰：“前政賦斂深刻，百姓莫不困乏。京師遙遠(yuǎn)，無所告訴，民不聊生。故相聚以拒之，非真叛也?！辩饲踩朔中形恐I，使各安其業(yè)。招撫流亡，蠲復(fù)賦斂。于是誅為苛虐之魁首者，簡良吏守諸郡縣。百姓以安街巷，為之歌曰：“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不敢復(fù)反?！辩问氯?，征拜議郎，使李進代之。李進我交州人。丙寅漢中平三年。黎文休曰：觀史，至我越無主之時，為北人刺史之無清行者所困。北京地遠(yuǎn)，無所告訴。不覺愧感父集，翼見精誠如后唐明宗時焚香祝天，愿天為我越早生圣人，自帝其國，以免北人之侵漁者也。右屬于漢，自癸卯，至丙寅，凡一百四十四年。[\o"編輯段落：士王紀(jì)"編輯]士王紀(jì)士王在位四十年，壽九十年。寬厚謙虛，人心愛戴。保全越之地，以當(dāng)三國之強。既明且智，足稱賢君。姓士諱燮，字威彥，蒼梧廣信人也。其先魯國汶陽人也，北朝王莽之亂，避地于我越。六世至王。父賜，漢桓帝時為日南太守。王少游學(xué)漢京，從潁川劉子奇，治《左氏春秋》為注解，舉孝廉，補尚書郎。以公事免官。父喪闋（音鈌盡也）。后舉茂才，除巫陽令，遷交州太守，封龍度亭侯，都籯溇（溇一作樓，即龍編）。后陳朝追封善感嘉應(yīng)靈武大王。丁卯元年，漢中平四年。王有弟三人，一鮪，一武。時刺史朱符為夷賊所殺，州郡擾亂。王乃表一領(lǐng)合浦太守，鮪領(lǐng)九真太守，武領(lǐng)南海太守。王器禮寬厚，謙虛下士。國人愛之，皆呼士王。漢之名士避難往依者以百數(shù)。庚辰十四年，漢獻帝協(xié)刺史李進上言于漢帝曰：“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建安五年登仕朝廷，皆中州之士，未嘗獎勸遠(yuǎn)人?！鞭o意感切，多所援引。漢帝詔我州之有孝廉、茂才，許除補屬州長吏，不得任中州。進復(fù)上疏曰：“所舉孝廉，請與十二州博士以人才專對。”而有司恐遠(yuǎn)人虛誕毀折，中朝不許。時我越人李琴宿衛(wèi)在臺，遂邀鄉(xiāng)人卜龍等五六人，當(dāng)正元萬國朝會之目，俯伏殿庭曰皇恩不均。有司問其故。琴曰：“南越遷遠(yuǎn)，不為皇天所覆，后土所載。故甘雨不降，涼風(fēng)不飛?！鞭o意懇苦。詔慰勞之，以我茂才一人為夏陽令。琴交州人。后李琴仕至司隸校尉，張重為金城太守。則我越人才得與漢人同選者，李琴、李進有以開之也。（重日南人。初入洛。正旦大會，晉明帝曰：“日南北視日耶？”重對曰：“今郡中有云者，不必有其實。至于風(fēng)氣暄暖，日影仰于生民之上，則有之矣?！卑矗核挝牡墼沃?，南征林邑。五月立表望之，日在表北九寸一分。交州影在表南三寸三分。交州去洛水六七千余里，表取其(纟玄)直，當(dāng)下千里。唐開元二年，測交州夏至影在表南三寸三分，與元嘉所測同。王充《論衡》曰：“日南郡去洛且萬里為？”日南李筌曰：“安南府至長安七千二百里?！泵犀g云：“以四方揆之，安南適當(dāng)中國表地耳?！保┦烦紖鞘窟B曰：君子于辭不可己也。昔叢蔑如無辭，則終與草木俱腐矣。李琴茍無辭，何以見用于世？而我越英特之才，北人安得而知之哉？辭之不可己也如此夫！雖然此特為人才論，若顏閔則無是言矣。丁亥二十一年，漢建安十二年，漢袁徽遺尚書令荀彧書曰：“交州士府君，既學(xué)問優(yōu)博，又達(dá)于從政。處大亂之中，保全一郡二十余年，強場無事，民不失業(yè)。羈旅之徒皆蒙其慶。雖竇融保河西，曷以加之？官事少閑，輒玩書傳。春秋左氏傳凡簡籍無征。輒以咨問，即傳諸疑，皆有師說，意思詳密。又尚書古今大義詳備。兄弟并為列郡雄長，一州偏在萬里，威尊無上。出入鳴鐘磬，備具威儀。笳鼓簫吹，車騎滿道。胡人夾轂焚香者，常有數(shù)十。妻妾居輜軿，子弟從兵騎。當(dāng)時貴重，震服百蠻，尉佗不能逾也。”徽時寓交州。及漢帝遣張津為刺史，津守任在，（漢津建安六年）好鬼神事，常著絳鄚頭巾，鼓琴燒香，讀道書，云可以助化。為其將區(qū)景所殺。而荊州牧劉表遣零陵令賴恭代津。漢帝聞津死，賜王璽書，曰：“交州絕域，南帶江海。上恩不宣，下益壅塞。如逆賊劉表，又遣賴恭窺看南土。今以卿為綏南中郎將，董督七郡，領(lǐng)交州太守如故?！蓖跚怖魪垥F奉貢，請漢京都。是時天下喪亂，道路斷絕，而王不廢職貢。漢帝復(fù)下詔，拜安遠(yuǎn)將軍，封龍度亭侯。后蒼梧太守吳巨與恭相失，舉兵逐之。恭走還零陵。庚寅二十四年，漢建安十五年，吳王孫權(quán)遣步隲為交州刺史。隲到，王率兄弟奉承節(jié)度。吳王加王左將軍。后王遣子廞（魚錦反）入質(zhì)于吳王，吳王以為武昌太守。王又誘導(dǎo)益州豪姓雍闿（可亥反）等，率郡民人，使遙東附吳。吳王益嘉之，遷衛(wèi)將軍，封龍編侯。王每遣使請吳，致雜香細(xì)葛，輒以千數(shù)。明珠、大貝、琉璃、翠羽、玳瑁、犀象之珍奇，及異果、蕉椰、龍眼之屬，無歲不至。又貢馬，凡數(shù)百匹。吳王作書，厚加寵賜，以慰答之。黎文休曰：士王能有寬厚，謙下士，得人親愛，而致一時之貴盛。又能明義識時。雖才勇不及趙武帝，而屈節(jié)事大，以保全疆土，可謂智矣。惜其嗣子弗克負(fù)荷先業(yè)，使越土宇既皆全盛，而復(fù)分裂。悲夫！丙午四十年，漢后主禪建興四年，吳孫權(quán)黃武五年，王薨。初，王嘗病。死三日，仙人董奉與藥一丸，以水含服，捧其頭搖捎之。少頃即開目動手，顏色漸平。復(fù)明日，旋能起坐。四日復(fù)能誤。遂復(fù)常。（奉字昌，侯官人，見列仙傳。侯官，縣名，在福州。）史臣吳士連曰：我國通詩書，習(xí)禮樂，為文獻之邦，自士王始。其功德，豈特施于當(dāng)時，而有以遠(yuǎn)及于后代，豈不盛矣哉！子之不肖，乃子之罪爾。世傳王既葬之后，至?xí)x末，凡百六十余年，林邑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