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命題理念變化的中學語文教學變革

高考語文命題由與課標“對接”逐漸發(fā)展到與課標“銜接、契

合”，形成了引導教學、關聯(lián)教材、創(chuàng)新命題、導向學以致用并減

少機械刷題等命題理念，重視思辨并引導創(chuàng)新思維品質的培養(yǎng)。在

此背景下的中學語文教學，應在課程標準引領下，與高考命題的發(fā)

展同向同行：在教學中用好統(tǒng)編教材，變革教法學法，抓好課堂教

學，注重實踐創(chuàng)新。高考與教學互相促進，共同實現(xiàn)育人目標。

教學與評價，二者當互相依存、互相促進，與時代發(fā)展同頻共

振。近年來，隨著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深入，《普通高中語文課程

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以下簡稱“高中新課標”）、《中

國高考評價體系》引導的高考語文命題理念也在發(fā)生變化。在大方

向上，高考語文命題堅持以立德樹人為目標，重視在評價的同時發(fā)

揮培根鑄魂的作用，凸顯了“五育并舉”的教育追求。本文梳理分

析了高考語文命題近年來呈現(xiàn)的主要特點（這些特點之間也是緊

密相關的），并探討中學語文教學從中得到的啟示，以期實現(xiàn)教學

與高考同向同行，落實課標理念，優(yōu)化教法學法，促進學科育人方

式的變革。

一、契合課標，教學須與高考同向同行

課標是語文教學的指導文件，它不僅規(guī)定了課程的性質、目標、

結構、內容和如何實施，還明確了基本理念、學業(yè)質量標準，更重

要的是提煉了學科核心素養(yǎng)。2020年課標修訂完成后，按照國務

院辦公廳《關于新時代推進普通高中育人方式改革的指導意見》，

實施普通高中新課程的省份不再制定考試大綱。在當年的高考語

文全國卷試題評析中，相關專家明確了高考與課標的關系，即“依

托高考評價體系，對接課程標準”口]。2024年高考語文命題與課

標從之前的“對接”到“對標”，再到“嚴格依據(jù)”，發(fā)展到了“銜

接、契合"。[2]例如，高中新課標要求，學生應“理解欣賞作品

的語言表達，把握作品的內涵，理解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能對同一

個文學作品的不同闡釋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質疑”[3],2024年高考

語文命題就準確地體現(xiàn)了這一要求。例如，新課標【卷第9題：

文末畫線的句子表明，作者不愿在回憶往事時為放?！百x予意

義”。你認為本文是否做到了這一點？請簡要說明。

這是一道開放性題目，鼓勵考生對文學作品發(fā)表自己的理解,

作出能夠體現(xiàn)個人思考的回答。文末畫線的句子是“往事總在回憶

時被賦予意義，在放牛這個經(jīng)歷上，我更愿意就事論事，返回到當

年的心境里，看一看當時的悲歡和憂樂:這個句子“表露出作者

不無矛盾的寫作心態(tài)，試題要求考生不僅要理解這種心態(tài)，還要據(jù)

此對文章作出相應的判斷與賞析”[4]。此題落實高中新課標的要

求，鼓勵考生提出自己的看法，針對不同闡釋發(fā)表自己的質疑。命

題加大了開放度，圍繞“是否做到”允許有多種理解；試題設問切

入合理，正如“在體驗的世界中，一切客體都是生命化的，都充滿

著生命的意蘊和情調”[5],問題激發(fā)了考生的體驗、思考的內在

動機和表達個性見解的愿望，只要言之成理，便可得分。

類似這樣的命題與高中新課標已在能力和素養(yǎng)層面達到了深

度的契合。這啟示中學語文教學必須以課標為引領，在教學中改變

以往對閱讀的窄化理解，不要總是預先設定學習成果，導致學習環(huán)

境呈現(xiàn)封閉狀態(tài)，制約學生的思維，而是要尊重閱讀個體的學習體

驗，讓學生在閱讀中與作者產(chǎn)生心靈的共鳴（其實學生探究作者的

過程也是探究自我的過程），實現(xiàn)精神的成長。此外，教師應該搭

建交流分享的平臺，讓學生有體驗、說實話、抒真情，在開放的氛

圍中，豐富生活體驗，增長生活閱歷，形成綜合素養(yǎng)。與高考同向

追求落實課標要求，這是因為教學一線不僅必須應對高考命題的

變化，還必須從語文教學的自身必有依循出發(fā)，更是促進學生全面

發(fā)展的必須作為。

二、教考銜接，引導課堂教學提質增效

“教考銜接”的命題理念自2020年高考提出后，近兒年逐漸

強化：從2022年的“引導教學,應教盡教”[6],到2023年的“在

考教銜接中以考促教”[7],再到2024年的“強化教考銜接”，其

中“考”與“教”的關系愈發(fā)緊密，明確了高考命題就是要發(fā)揮評

價的作用，從命題角度來促進一線教學提升質量。例如，2023年

高考語文全國甲卷中的“語言文字運用”試題的命制，就是實踐教

考銜接的創(chuàng)新，這個試題用一個語言材料命制了五道小題，形式新

穎，尤其是后兩題堪稱一線教學的范例。

20.三位教師的講解各有不同，請任選二人，分別作出評論。

要求每條評論不超過25個字，句子簡潔流暢。（5分）

21.星球小學邀請你給學生講解成語。請從下列三個成語中任

選一個，借鑒第三位教師的講解方法，擬出講解要點。要求闡釋準

確，語言流暢，不超過60個字。（6分）

這兩題根據(jù)發(fā)展的進程對學習活動進行排序，前一題要求考

生在學習的基礎上“能對獲得的信息及其表述邏輯作出評價”；后

一題體現(xiàn)了學以致用的學習理念，試題設計還具有“挑戰(zhàn)式”學習

特質，“目標是讓學生不再是信息和內容的攝入者，而是逐漸成為

制造者和創(chuàng)造者”[8]。這兩道題呈現(xiàn)了教學過程的理想狀態(tài)：不

僅有教師教，而且有學生實踐；學生通過分析所學，展開實踐，真

正學有所得。這就凸顯了語文課程綜合性、實踐性的基本屬性。這

樣的命題意義就不僅限于考試測評，更是形象地為一線教學提供

了范例，正向發(fā)揮了高考試題這一教育“指揮棒”的作用，引導一

線教學重視課堂上的師生互動，重視學習中的學以致用；教學中設

計實踐環(huán)節(jié)，搭建自主學習的平臺，讓學生在做中學、于做中悟，

促使學習在課堂上真正發(fā)生。

課堂教學是基礎教育的主陣地，提升課堂教學質量是提升基

礎教育質量的關鍵。提升課堂教學質量的關鍵在教師，提升教師教

學水平的關鍵在理念。一部分教師在多年的教學工作中積累了豐

富的經(jīng)驗，也有較扎實的專業(yè)功底，需要改變的就是相對陳舊的教

學理念，如重視教不重視學，習慣講不習慣聽，關注刷題不關注語

言實踐等。在新課改深化的背景下，高考語文命題理念的變化啟發(fā)

一線語文教學，不能只專注于以教師為中心的講解，占用大量的課

堂時間去分析那些局限于教材文字表述的顯性知識，卻忽略了學

生在實踐運用中形成的能力和生成的經(jīng)驗，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感悟

和形成的綜合素養(yǎng)。語文教學必須是符合教育規(guī)律的，正如建構主

義的觀點：學習的過程是一種質的變化，一種主動建構的過程，而

不是被動的“刺激一反應”模式的執(zhí)行。語文教學中必須設置有意

義的情境，讓學生進入真實的語言實踐，如此教學才有提質增效的

可能。

三、關聯(lián)教材，用好統(tǒng)編教材夯實基礎

2022年秋季最后一批課改省市開始使用統(tǒng)編高中語文教材，

當年高考提出“關聯(lián)教材”;2023年高考明確提出“銜接統(tǒng)編教材”;

2024年高考則“強化教考銜接，促進教學提質增效”，體現(xiàn)了以銜

接教材和教學推進課堂改革、促進教學質量提升的命題追求。2024

年高考語文新課標I卷文言文閱讀就較廣泛地關聯(lián)了統(tǒng)編高中、

初中語文教材并銜接了相關教學。該題的非連續(xù)性文本閱讀由兩

段內容深度關聯(lián)的材料構成：材料一節(jié)選自《資治通鑒?漢紀》,

材料二節(jié)選自王夫之《讀通鑒論》卷三。材料一關聯(lián)了高中、初中

教材節(jié)選自《史記》的篇目作者司馬遷和節(jié)選自《漢書?李廣蘇建

傳》的《蘇武傳》；銜接了《周亞夫軍細柳》《鴻門宴》《蘇武傳》

的教學內容，考查學生通過學習形成的對歷史事件、歷史人物的認

知，對史傳作品的理解等價值觀、必備品格和關鍵能力。司馬遷本

身就是一個特殊的歷史人物，在教學《周亞夫軍細柳》《鴻門宴》

過程中，“知人論世”是基本內容，在學習《蘇武傳》涉及李陵時

會得到強化，而司馬遷人生大轉折的根源就是李陵，所以凡是學習

比較認真的考生都會對李陵其人、其事有所了解。教學中師生大多

持李陵是陷入絕境無奈才降的立場，因為這也符合司馬遷本人的

立場。材料二節(jié)選自王夫之《讀通鑒論》卷三，同樣關聯(lián)上述教材

和教學，然而其中的觀點卻與大多數(shù)師生在教學中形成的認知相

反。這樣命題關聯(lián)教材和教學，不僅考查學生的學習成效，而且引

領考生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研讀、分析，在考場上完成新的思維進階,

解題過程也是打破慣性思維，引導批判性思維、全面分析問題的過

程。這種命題實踐與統(tǒng)編語文教材的編寫理念是一致的。

統(tǒng)編語文教材是立德樹人、以文化人的重要載體。它肩負著落

實課標理念，推進語文教學改革進一步深化的任務。為此，教材以

學習任務為核心，進行結構化的任務設計，突出了綜合性、實踐性，

力求引導學生在真實的情境中運用語言。教學中要改變教法和學

法，加強整合，重視實踐，創(chuàng)新評價方式等。一方面，要對標課標，

按照教材設計使用教材。設計豐富的語文實踐活動，引導學生積極

參與，促進學生在積極的語言實踐活動中全面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另一

方面，要結合地區(qū)特點、學生學情，合理設置情境展開教學。教育

欠發(fā)達地區(qū)，學生基礎比較薄弱，教學就可首先創(chuàng)設好“讀”的情

境，引導學生熟讀課文，熟悉教材，在加固語言基礎上進一步夯實

語文基礎，而不要只忙著開展無源之水的活動，由教師牽拉學生走

完活動過程。只要抓住最基礎的學習并不斷提升，學生在高考中就

會有收獲。

四、創(chuàng)新命題，導向學科綜合減少刷題

2021年高考語文命題實踐了“題型創(chuàng)新，注重學以致用”，近

幾年都在踐行“創(chuàng)新命題形式，減少機械刷題”的理念。這一命題

追求，使近幾年的高考語文命題呈現(xiàn)出嶄新面貌，不僅更科學，而

且更靈動，還嘗試在一個題目中打破學科壁壘，更適合考查學生的

核心素養(yǎng)水平。例如，2021年全國新高考I卷第5題：

嵇康詩有“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一句，顧愷之說畫“手揮五

弦易，目送歸鴻難”。請結合材料，談談你對此的理解。

此題體現(xiàn)了近年高考語文命題在創(chuàng)新上的突破。從題型看，此

題與以往問答式主觀題沒什么不同，其創(chuàng)新體現(xiàn)在內容、思維、跨

界、問題的解決上。第一，此題將文中的語境遷移到文外的語境中，

引導考生用在文內理解的觀點來分析文外語境中的現(xiàn)象，由遷移

而再遷移，真正考查學以致用的能力。第二，此題考查學生對材料

的解讀能力，對題目中詩人的詩句以及畫家從自身領域對詩句評

說的理解，考查學生展開理性分析，同時發(fā)揮想象來解決問題的能

力。第三，試題跨越了繪畫和文學兩個藝術領域，考查學生相關學

科學習情況和形成的素養(yǎng)，以及學生綜合運用這些能力和素養(yǎng)解

決問題的能力。第四，命題調動學生結合所學，觸發(fā)思維進階，聯(lián)

系生活實際，助力問題的解決。此類試題凸顯了語文學科的綜合性,

啟示教學中應培養(yǎng)學生全面理解問題，從不同角度思考解決方案

的能力。類似這樣的創(chuàng)新命題，不是靠機械刷題能解答的。有些訓

練純粹是自然的和機械的，可以用來增強體質，但不能促使我們進

行判斷。［9］應試教育的機械刷題不僅不能促使學生進行判斷，不

能促使學生增強體質，反而會因量太大損害學生的體質。當今語文

教學，必須停止傷智害體的機械刷題，扭轉片面應試的傾向。

五、重視思辨，引導創(chuàng)新思維品質培養(yǎng)

從2022年命題著意“于思辨中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到

2023年“提高思辨能力”，到2024年“考查思辨性和創(chuàng)新性的思

維品質”，體現(xiàn)了高考語文命題對“思辨”的重視。命題也是這樣

實踐的，例如，2024年新課標I卷第14題：

王夫之強調李陵“大節(jié)喪，則余無可浣也”，材料一有哪些事

實可以支持王夫之的觀點？請簡要概括。

此題考查考生的分析和思辨能力，在教學中真正參與了相應

學習的考生，解答時會體現(xiàn)相應能力，因為深度學習的活動會形成

一種持續(xù)探究的沖動，并將不斷深化，如同“螺旋槳”，是一個人

成長和發(fā)展的巨大動力系統(tǒng)。［10］請看統(tǒng)編高中語文教材必修下

冊第一單元的學習任務：

二、閱讀史傳作品，了解史實之后，還要進行深入思考，甚至

質疑史書的記載。本單元所選的兩篇史傳中就有不少值得探究的

問題，例如：燭之武游說成功，除了辭令巧妙外，還有什么深層次

的原因？項羽不殺劉邦僅僅是因為“為人不忍”嗎？司馬遷對鴻門

宴的記述有沒有“不合常理”的地方？細讀課文，探究上述問題（也

可以自己設計問題），寫出自己的看法。

這個學習任務設計了三個問題引發(fā)學習動機，學生在學習過

程中的分析、評價、反思都會形成思維的進階，從而培養(yǎng)思辨能力。

教材設計這類學習任務意在“引導學生全方位、多角度地思考問題,

不能拘于一隅之見，對相關事件、人物要從不同時間節(jié)點、思考角

度進行評判，注重批判性思維品質的提升”，高考試題考查的正是

類似這些學習任務所指向的素養(yǎng)。因此，教學時對教材中凸顯思辨

性的學習任務必須認真落實，設計相應情境引導學生參與討論、反

思，提升學生的思辨能力。

高考語文命題同樣重視與思辨能力相輔相成的創(chuàng)新思維品質。

從2022年的“以科學創(chuàng)新，引領青年創(chuàng)造未來”到2024年的“激

發(fā)科學探究的創(chuàng)新活力二都體現(xiàn)了高考語文命題引導教學對創(chuàng)新

思維品質培養(yǎng)的努力，回應了國家發(fā)展強化現(xiàn)代化建設人才支撐

的需求，從命題角度發(fā)揮引導新時代中小學生科學創(chuàng)新的作用。例

如，2023年全國乙卷實用類文本閱讀，其材料摘編自英國作家羅

伯特?麥克法倫的《深時之旅》，試題引領考生于考場上心懷對自

然的敬畏，跟隨這位旅行寫作、自然寫作作家踏上“深時之旅”，

通過這位文學與環(huán)境人文學學者理性又富有文采的表達，了解人

類棲居的大地之下以“深時”計量的巖層、冰川、山脈的信息。題

目中的客觀題在引導考生理解、分析、評價的過程中，營造了極為

濃厚的科學氛圍；題目中的主觀題在激發(fā)考生求知欲的同時，發(fā)揮

了能力考查、價值引領和科學創(chuàng)新的三重作用。例如，"以'深時'

的視角思考，人們會產(chǎn)生哪兩種不同的行為？請根據(jù)本文概括說

明?！痹囶}引導考生辨識信息，對比分析，篩選整合；強化樹立生

態(tài)優(yōu)先、綠色發(fā)展的理念，促進價值觀正向塑造；觸發(fā)考生探究愿

望，有益于激發(fā)青年學生科學探究的創(chuàng)新活力。

有人認為，創(chuàng)造力只是個別人的特殊才華，其實“所有人在某

種程度上擁有所有的能力，因此可以預期，幾乎所有人都會有創(chuàng)造

性行動，不管這種創(chuàng)造性行動是多么微弱或多么罕見”[11]。重視

創(chuàng)新思維品質的培養(yǎng)，就是調動所有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語文學科涉及

的能力是一個人未來的學習和職業(yè)發(fā)展的基礎，教學不應只重視

純文學內容而輕視論述類內容，甚至忽略科學作品；當今教學更應

重視思辨，引導創(chuàng)新思維品質培養(yǎng)，這是語文學科為強化現(xiàn)代化建

設人才支撐應該作出的變革。

六、聯(lián)系實際，啟示教學對接社會生活

近年高考語文命題“遵循教育教學規(guī)律和學生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

命題貼近學生的思想、學習、生活實際，充分反映學生的成長需要,

促進學生主動地、生動活潑地發(fā)展,這種命題趨勢逐年加強，在

試題的語言文字運用部分體現(xiàn)得頗為突出。例如，2024年高考語

文三份全國試卷語言文字運用部分，都采用聯(lián)系社會、對接學生學

習生活的材料創(chuàng)設情境：新課標I卷選用與青年學生緊密相關的

睡眠內容，介紹睡眠的重要性、睡眠不足的危害、如何提高睡眠質

量的方法等，表現(xiàn)了對長期睡眠不足的青年學子的人文關懷；新課

標n卷選擇每個人都必有的經(jīng)歷一一看云和運動，介紹運動有益

于身心健康，呼應了2024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的“加強學生心理

健康教育”的工作任務；全國甲卷選用了老奶奶看糖尿病的自述材

料，設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