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清朝的司法制度（公元1644——1840年）清朝是以滿族貴族為主體并聯合各族地主階級建立的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清朝統(tǒng)治中國達二百六十八年之久，其間經歷了兩個性質不同的社會發(fā)展階段，即1840年以前的封建社會和1840年以后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本章闡述的是1840年以前的清朝的法律制度。這是中國歷史發(fā)展中的重大轉折時期，也是中國法制史發(fā)展中的重大轉折時期。清朝的法律制度，淵源于明朝，其基本的體系和內容與明朝法律制度相同，即所謂“清承明制”。但是隨著經濟政治的變化，為了鞏固極端發(fā)展的君主專制制度，清朝統(tǒng)治者運用法律手段全面保護滿族貴族的特權，在思想文化領域內實行空前嚴厲的鎮(zhèn)壓措施，并加強了對資本主義萌芽的摧殘。在司法制度上進一步健全和發(fā)展了會審制，形成嚴密而有效的司法管轄。這些特點構成了清朝法律制度的發(fā)展變化，也反映了時代的特點。第一節(jié)清初法制的指導思想清統(tǒng)治者人主中原后，迅速采取了聯合漢族官僚地主階級、鎮(zhèn)壓明末農民起義軍的政策，并全盤繼承明朝的政治法律制度，以天命正統(tǒng)自居，建立起超越前代的封建大帝國。清初法制指導思想正是基于這個總方針而形成的。一、保持法律制度的連續(xù)性清朝入關之始，就宣布明朝法律制度一概有效，并在歷次法典制訂活動中，注重保持明律原貌，對明朝《問刑條例》也大多照搬照用，在立法上貫徹“詳譯明律，參以國(滿清)制”的原則。清朝對于明朝法制的繼承，很重要的一個因素是為了減少與漢族地主階級的摩擦，順利實現對全國的控制。滿族興起于東北，人關前“民淳法簡”，沒有成文法典、法規(guī)體系，主要施行滿族的習慣法。入關后統(tǒng)治地域廣闊，人口眾多，有悠久制定法傳統(tǒng)的中原地區(qū)，只能依明朝現成法律制度進行統(tǒng)治。尤其重要的是，清初統(tǒng)治者極為推崇明朝法律制度，認為明朝法制全力維護高度君主專制中央集權制度的特點完全符合他們的需要。他們將明太祖創(chuàng)建的法制視為楷模，力圖以此實現清朝的長治久安。二、“正人心、厚風俗”清統(tǒng)治者為了壓制、肅清漢族地主、官僚士大夫的反滿意識，防止不利其專制統(tǒng)治的的“異端”思想傳播，入關后竭力以儒家正統(tǒng)自居?？滴?、雍正、乾隆三朝皇帝欽定，“御纂”有關儒家《易》、《書》、《詩》、《禮》、《春秋》五經方面的著作有幾十部之多，力圖以儒家“天命”、忠君的思想統(tǒng)一中原漢族地主階級的意識。并大力提倡程朱理學，全盤繼承、發(fā)展“明刑弼教”、“正人心、厚風俗”的理學思想，以此作為法制指導原則。明刑弼教，推行教化，必須禁絕一切不利于專制統(tǒng)治的異端思想的傳播。清圣祖認為：“治天下以人心、風俗為本，欲正人俗，必崇尚經學，而嚴絕非圣之書，此不易之理也！”根據這一原則，清統(tǒng)治者大搞“文字獄”，查書、禁書、燒書，以人的言論文字、而不是以行為論罪，對所謂異端思想進行懲罰，全面強化思想文化方面的專制統(tǒng)制。第二節(jié)立法概況清朝主要法律形式有律、條例、則例、會典、事例等。突出的特點是各種各樣的例的地位進一步上升，且種類繁多，實用性強，成為法律的主要形式。一、《大清律例》清世祖福臨于順治元年準刑部之請，制訂法律。至順治三年(公元1646年)，制成《大清律集解附例》頒行全國。這是清朝第一部完整的成文法典。這部法典除個別條款有所增刪改并外，其余基本上是明律的翻版。由于與清初的社會現實脫節(jié)，所以并沒有認真執(zhí)行?？滴跫次缓螅瑢Υ笄迓陕晌淖鬟^多次校正修改，于康熙十八年命刑部編成《現行則例》刊刻通行。雍正即位之后，命大學士朱軾等人，對大清律作重新修訂，于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頒行《大清律集解》，成為后來《大清律》律文的定本。乾隆時，重修大清律，對原有律例逐條考正，折衷損益，于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完成修訂工作，定名《大清律例》，“刊布中外，永遠遵行”?！洞笄迓衫泛喎Q《大清律》，在結構形式上與《大明律》相同，分為名例律、吏律、戶律、禮律、兵律、刑律、工律七篇，三十門，律文四百三十六條。律后分別附以準奏的條例一千零四十九條，因“以例附律”，故稱律例。至此，《大清律》從順治到乾隆，歷時一百多年，幾經修訂，終于成為一部比較完整的封建法典?！洞笄迓伞纷鳛橹袊鴼v史上最后一部封建法典總結吸取了兩千年封建立法的豐富經驗，是歷代封建法律的集大成。因此，它在中國封建法典的制定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二、條例清朝的“例”又稱“條例”，既有皇帝的詔令，又有經皇帝批準的有關法令和成例。清朝沿襲明制，律例合編并行。從雍正五年頒行的《大清律集解》始，律文便被確立為子孫世守的成法，不再修改，只是因時制宜，根據情況隨時編例來補充和修改律文的不足。由于例的形式靈活，便于及時將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上升為法律，因此越來越受到統(tǒng)治者的重視，數量不斷增多，并且逐漸凌駕于正律之上。為消除律與例，例與例之間的矛盾，乾隆十一年(公元1746年)確定了“條例五年一小修，十年一大修”的編例制度。修訂后的例稱為“定例”。乾隆四十四年明確規(guī)定：“既有定例，則有例不用律”。自此，以例代律就成為清朝司法官吏任意援引比附，出入人罪造成了便利條件。這也是清朝法律的特點。三、《大清會典》清朝自康熙時起仿照《大明會典》編制了《康熙會典》。其后，雍正、乾隆、嘉慶、光緒四朝均續(xù)加修定，合稱為《王朝會典》，即《大清會典》?！洞笄鍟洹吩敿氂涊d了清代從開國至光緒朝各級行政機關的職掌、事例和活動原則，內容比明會典豐富。是中國封建社會行政法典的集大成。四、適用于少數民族聚居區(qū)的法律為了適應鞏固統(tǒng)一的多民族國家統(tǒng)治的需要，加強對少數民族的統(tǒng)治和司法管轄，清王朝還制定了通用于少數民族聚居區(qū)的單行法規(guī)。主要有《回律》、《番律》、《苗律》、《蒙古律》、《西寧番子治罪條例》等等。第三節(jié)法律主要內容和特點一、刑事方面(一)刑罰制度清朝律例沿襲明律的刑罰制度，但在細節(jié)上有很多修改。清朝律例將笞杖刑的刑具改為竹板(原來笞用竹條、杖用荊條)，并減少了刑數。笞刑用小竹板，笞十折為四板，笞二十折為五板，笞三十折為十板，笛四十折為十五板，笛五十折為二十扳。杖刑用大竹板，杖六十折為二十大板，杖七十折為二十五大板，杖八十折為三十大板，杖九十折為三十五大板，杖一百折為四十大板。對滿人、旗人往往適用鞭刑。清朝律例將明條例的“充軍”定為重于流刑的刑罰種類，分為附近充軍(二千里外)、近邊充軍(二千五百里外)、邊遠充軍(三千里外)、極邊充軍(四千里)、煙瘴充軍(四千里)五等，號為“五軍”。清朝為各府編制了“三流道里表”、“五軍道里表”，詳細規(guī)定該府罪犯應流、應充軍的地點。由于清朝軍制與明朝不同，罪犯充軍至某地后并不編為軍戶，也沒有“終身充軍”、“永遠充軍”的區(qū)別，所以實際上充軍與流刑并無不同，只不過極邊、煙瘴的距離遠于流三千里而已。清朝特別創(chuàng)立的刑罰有“發(fā)遣”。發(fā)遣是將罪犯發(fā)配至邊疆地區(qū)給駐防八旗官兵當差為奴的刑罰。發(fā)遣為僅次于死刑的重刑。沿襲明中期以后的慣例，清律例將死罪(指“真犯死罪”)按是否秋后處決分為絞監(jiān)候、斬監(jiān)候、絞立決、斬立決四種，分別在律文之后注明。監(jiān)候即“監(jiān)禁并等候處死”(還必須經過一次復審)，立決即“決不待時”。絞監(jiān)候、斬監(jiān)候的罪犯還須經過秋審，雖是死罪，仍有一線生望。一般絞、斬監(jiān)候是被認為對統(tǒng)治秩序妨害尚不很嚴重的死罪。清律例中適用凌遲刑的死罪比明朝為多，共有二十二項。清中期以后還對所謂“江洋大盜”、“響馬”之類的嚴重犯罪適用古老的“梟首刑”。在附加刑方面，清朝律例大大擴大了刺宇刑的適用范圍，發(fā)冢(盜墓)、逃囚等罪也附加刺字。對于三犯、四犯還分別在右臉頰、左臉頰刺宇。受刺宇的罪犯刑滿釋放后必須充當“巡警之役”三年。(二)犯罪與刑罰的主要特點1.清律擴大了謀反大逆罪的范圍及株連范圍?！洞笄迓伞冯m在十惡的條款上繼承了明律的傳統(tǒng)規(guī)定，但加重了刑罰。規(guī)定：凡謀反、謀大逆，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凌遲處死。并株連其父子、祖孫、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六以上，不論篤疾廢疾皆斬?！捌淠惺逡韵录澳?、女、妻、妾、姐妹，若子之妻妾，給付功臣之家為奴，財產入官”。即使子孫確不知情，年十一以上，也要閹割發(fā)往新疆給官為奴。清朝統(tǒng)治者還擴大了謀反、大逆罪的范圍，如奏疏不當或犯諱者，按大逆治罪，如異姓歃血訂盟結拜兄弟者，照謀叛未行律治罪。2.以“文字獄”的形式懲罰異端思想，推行文化專制政策，清朝繼承明朝初年懲罰思想言論的政策，用更為嚴酷的刑罰鎮(zhèn)壓具有反抗封建專制主義和復興民族意識的社會思潮，鎮(zhèn)壓異端思想。這主要表現為“文字獄”的迭起：“文字獄”是中國封建社會統(tǒng)治者以文字著述羅織罪名，制造的冤獄，盛行于明清。清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文字獄百余起，其懲罰之嚴，株連之廣，是歷史上少見的。清王朝大興“文字獄”，充分暴露了封建專制君主的淫威，是清朝實行極端專制主義統(tǒng)治在文化領域內的突出表現。(一)奉行海禁政策，阻撓對外貿易清初為了鎮(zhèn)壓抗清力量，維護政權的穩(wěn)固，頒布了“禁海令”，嚴令“寸扳不得下?！?。接著又頒布了“遷海令”，強制閩、粵、蘇，浙沿海居民內遷五十里，越界者立斬。從而完全斷絕了海外貿易。直至鴉片戰(zhàn)爭以前，廣洲以外各關口岸均奉令關閉。海外貿易和開辟世界市場，對于資本主義的發(fā)展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然而清朝卻以嚴法長期實行海禁，禁止和限制對外貿易，頓挫了資本主義萌芽的發(fā)展勢頭。（二）推行禁榷制度，實行抑商政策。禁榷制度，是指中國封建社會國家對某些重要的商品實行專制。制度從西漢武帝時實行鹽鐵官營始便成為中國封建社會的傳統(tǒng)制度，清朝又繼續(xù)擴大了禁榷的范圍，除鹽、鐵、茶官營外，金、銀、銅、錫、硝、硫磺等商品也由政府壟斷經營權。凡屬禁榷商品，違禁制造成販賣者，都要受到刑律的嚴厲懲罰。如雍正六年定例：“凡拿獲私販，務須究訊，買自何地，賣自何人，嚴緝窩頓之家，將該犯及窩頓之人，一并照興販私鹽例治罪?！边@種對工商產品的禁榷制度，在封建社會后期對商品流通和商品生產，都起了極大的阻礙和破壞作用。清朝推行抑商政策的另一個重要措施是廣設鈔關，重征商稅，壓制私人商業(yè)的發(fā)展。清沿明制，在各地廣設鈔關，鈔關的主要任務是征收通過稅。除此之外，還征收名目繁多的商稅，如牙稅，落地稅等，加上官吏勒索無度，使廣大工商業(yè)主不堪重負，視商業(yè)為畏途，許多商人抽出商業(yè)資本而投向兼并土地。由于關稅是國家的一項重要財政收入，因此，偷越關卡與漏稅不僅懲罰客商，按律治罪，“笞五十，貨物一半入官”，地方官也一并議處。清《戶部則例》明確規(guī)定：“關稅短缺令現任官賠繳?！睆亩偈垢麾n關官吏以勒索增課為能事，肆意苛求。清朝政府在壓制私人商業(yè)的同時，強制推行官營手工業(yè)制度，極大地限制了民間手工業(yè)的發(fā)展和市場的擴大，這些都妨礙了貨幣資本的大量積累，是造成中國封建社會長期停滯的原因之一。（三）加強對礦冶業(yè)的管禁，限制民間自由開礦。礦藏的開采和冶煉是重要的工業(yè)部門，也是其他手工業(yè)發(fā)展的基礎。而清朝政府出于政治的原因卻對礦冶嚴加管禁，限制民間自由開礦。康熙四十三年下諭：“開礦事情，甚無益于地方，嗣后有請開采者，懼不準行”。雍正帝也曾明確表示：“開礦一事……人聚眾多，為害甚巨”，決不允許“逐此未利”。在統(tǒng)治者這種思想指導下，《戶部則例》嚴格規(guī)定：“由地方官查明商人姓名、籍貫，取具甘結，并由藩司發(fā)給執(zhí)照，方準開采”，“倘有私挖，即行封禁，照例治罪”。清政府規(guī)定，貴金屬的開采、冶煉均由官府經營。鐵礦民間開采必須由官府發(fā)給執(zhí)照。嚴禁無照私自買賣鐵器，尤其嚴禁運銷海外。對于銅礦冶，清政府還推行“預借工本，官收銅斤”，由官府壟斷銅的買賣，強制礦產主將銅低價賣給“官銅店”，如果私相買賣，一經查獲，銅沒收，人治罪。清政府由于懼怕人民以采礦‘為名進行反清活動，所以視“礦徒”為“匪類”，對礦業(yè)開采又嚴加管理和限制，因此礦冶業(yè)的發(fā)展自然是十分緩慢的。清朝封建法制對資本主義萌芽的摧殘和扼殺是多方面的。從以上所列舉的方面中可看出，清朝統(tǒng)治者利用政權的力量和法律的手段來維護封建政權及封建的生產方式的穩(wěn)固，壓制商品經濟和資本主義因素的發(fā)展，對中國社會生產力的前進起了極大的阻礙和破壞作用。這說明當法律制度為落后的生產關系服務時，它就成為妨礙生產力發(fā)展、阻礙社會前進的反動力量，而這時改革舊的上層建筑，包括法律制度，就成為社會發(fā)展的迫切要求和歷史發(fā)展的必然。三、法律的主要特點清朝法律內容龐雜，與前代相比，在以下兩個方面有相當突出的特色。(一)注重維護宗族族權清朝法律默認封建宗族及鄉(xiāng)紳在一定條件下實行有限度的“自治”，官府不予干涉，從而使“祖宗舊規(guī)”、“族規(guī)鄉(xiāng)規(guī)”等規(guī)范成為整個封建法制體系的組成部分。清朝統(tǒng)治者為了籠絡漢族地主階級，將宗族族權納入政治統(tǒng)治的體系，人關不久就默認族權的權威，承認宗族擁有對于族人的裁決、懲處的權力。允許族長、宗族頭面人物對于“勸道風化以及戶婚田土爭競之事”有調處、裁判的權力，只是“事之大者”才告官處理。對于違犯族規(guī)的族人，家族經常采取的處罰手段有：訓斥、長跪、鞭責、罰銀、罰役、剝奪參祀資格、黜革，直至“鳴官”，送官府處分；有的甚至還處以令自盡、勒斃、活埋、沉潭等。這些一般都得到官府默認?！洞笄迓衫芬?guī)定，很多輕微罪犯、婦女罪犯可以送交宗族，責成宗族管束訓誡。民事糾紛，尤其是婚姻、繼承案件也大多規(guī)定可以批轉宗族處理，“闔族公議”。另一方面，清朝法律也竭力維護宗族的族權。如對違抗族長的“悖逆子孫”予以嚴懲，加強對族產的保護，凡子孫盜賣宗族把產五十畝以上，發(fā)邊遠充軍(盜賣田土罪止杖八十徒二年)，五十畝以下者按盜賣官田律加重二等處刑。以國法為族規(guī)的后盾，又以族規(guī)為國法的補充，使得統(tǒng)治者可以集中力量鎮(zhèn)壓危及封建統(tǒng)治秩序的重大犯罪。(二)確認和維護滿族特權《大清律》以法律的強制形式確認和維護了滿族享有的政治、經濟和司法等各種特權。在政治上，滿人作官不經科舉途徑，而是靠特權種種。凡是重要的軍事、財政部門和地方要沖之地，均為滿官壟斷。在經濟上，清律特別制定了保護旗地旗產的條款。清朝入關后，曾采取強制圈占土地的辦法，作為滿州貴族和八旗兵丁的私產。由于旗人不事生計，使大量旗地旗產流入漢人手中。為了維持旗人的經濟地位，防止因旗地旗產散失而削弱清朝統(tǒng)治的社會基礎，清律禁止?jié)h人典買旗地旗產，違者業(yè)主售主一體治罪。乾隆時還多次由官府出資，贖回典賣給漢人的土地。這種措施后來由于國力所限，終于廢馳而不再實行。在司法方面，大清律特別賦予滿族人犯罪后享受種種特權，滿人犯法不歸一般司法機關審理，而由專門的司法機關步軍統(tǒng)領衙門、內務府慎刑司和宗人府審理。如須處刑則依例可“減等”、“換刑”。例如：笞刑可換鞭責，徒刑一年可換枷號二十日，流三千里可換枷號六十日，極邊充軍可換枷號九十日，死罪斬立決可減為斬監(jiān)候；滿人犯盜竊罪，免于刺字，如重囚必須刺字，則刺臂不刺面。為了保證八旗軍的戰(zhàn)斗力和編制的完整，官兵犯徒、流罪，免于監(jiān)禁和發(fā)遣，止于鞭責而已。第四節(jié)清朝的司法制度一、司法機關清朝的司法機關已經形成從中央到地方的完整體系。(一)中央司法機關沿襲明制，中央司法機關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刑部。執(zhí)掌全國法律刑名，管理地方上訴案件，審核地方上報的重案和發(fā)生在京師的徒以上案件，并審理中央官吏違法的案件。但刑部僅有權決定流刑以下案件，并受“三法司”的復核和監(jiān)督。大理寺。執(zhí)掌案件的復審。并在會審時參與對死刑案件的審核。都察院。執(zhí)掌司法監(jiān)察。除監(jiān)督其他司法機關的審判活動并參與會審外，還可以受理官民冤案，大事奏請皇帝裁定，小事立予昭雪。清朝的司法監(jiān)察權進一步集中，將原來獨立的六科給事中監(jiān)察系統(tǒng)合并于都察院，六科給事中和十五道監(jiān)察御史合稱“科道”，實行科道合一制。(二)地方司法機關清朝在地方上以州縣為第一審級，有權決定笞、杖、徒刑案件。徒刑以上轉呈上報決定。府為第二審級，受理縣上報的徒以上案件。省按察使為第三審級，專管一省刑名按劾之事，是督府的下屬機構。總督、巡撫是第四審級，也是地方最高審級，簡稱“督撫”。主要審核按察使司判決的案件，并有權審判犯罪的地方官吏。(三)審理滿人案件的司法機關清朝一般司法機關無權審理滿人案件，而由特殊的司法機關負責審理，滿族宗室刑名案由宗人府審理，內務府所管轄的滿人條件，由內務府慎刑司審理，京師地區(qū)普通滿人的訴訟由步軍統(tǒng)領衙門審理。外省滿人訴訟，由滿州將軍和副都統(tǒng)審理。(四)理藩院清朝政府為了加強對少數民族的司法管轄，設立了理藩院，作為朝廷統(tǒng)治各少數民族的重要機關。少數民族地區(qū)判決的重大案件，均須由理藩院審核，方能生效。但理藩院受理的案件如罪至發(fā)遣，則須會同刑部裁決。死罪要經“三法司”會審定案。二、會審制的發(fā)展清朝會審制在明朝基礎上，更為完備。除“三法司會審”和“九卿會審”外，重要的還有：秋審：秋審是中央司法機關復審各省死刑案件的制度，因每年秋天舉行而得名，清律規(guī)定，凡嚴重危害封建統(tǒng)治的犯罪，應立即處決的，叫“斬立決”或“絞立決”。如危害性較小或有可疑者，暫判“斬監(jiān)候”，或“絞監(jiān)候”，緩期處決，延至秋天由九卿重審。秋審案件主要是地方上斬監(jiān)候、絞監(jiān)候案件。朝審。朝審是對刑部判決的案件以及京師附近斬監(jiān)候、絞監(jiān)候案件進行復審的制度，于每年霜降后十日舉行，冬至前復審完畢。經過秋審和朝審的案件，分為情實(罪情屬實，罪名恰當)、緩決(案情屬實，但危害性較小，留待下一次秋審或朝審時審核)、可矜(案情屬實，但有可憐憫情節(jié)，可免于處死)、留養(yǎng)承祀(案情雖重，但父母、祖父母年老無人奉養(yǎng))四類。經刑部會同大理寺等機關集中審核后奏請皇帝裁決，除“情實”奏請執(zhí)行外，其余三類均可免于死刑。秋審和朝審是加強皇權對司法控制的重要措施，有利于統(tǒng)治者渲染“慎刑恤罰”，因此被稱為“大典”，以標榜“仁政”。熱審。是指每年小滿后十日至立秋前一日，由大理寺左右二寺官員，會同各道御史及刑部承辦司(稱為“小三司”)審理發(fā)生在京師的笞杖刑案件的審判活動。目的是為了減少署天監(jiān)獄的在押人犯。三、對告訴的限制清朝地方分為州縣、府、省按察使司、總督巡撫四個審級。清政府以嚴密程序限制越級上訴。嘉慶六年頒布條例中規(guī)定：“軍民人等遇有冤抑之事，應先赴州縣衙門具控，如審斷不公，再赴該管上司呈明，若再有屈抑方準來京呈訴”。凡越級上訴者，即使案情屬實也要笞五十，或將本人并代書訴狀之人一體依例治罪。不但如此，清律還禁止在押囚犯告舉他事，更加限制良賤在訴訟上的不平等地位。對卑幼、婦女控告尊長、丈夫，以“干名犯義”罪處罪。清律還規(guī)定地方于每年四月一日至七月三十日間，除重大犯罪外，一般戶婚，田土細事，概不受理。清律對告訴的限制，體現了封建專制主義對等級特權及綱常禮教的維護。莊廷龍文字獄案此案發(fā)生在清朝康熙二年（1663），是康熙朝首例文字獄案。浙江吳興縣巨富莊廷龍以重金購得原明朝相國朱國楨所著《明史》，據為己有，并請人刊刻。其中稱努爾哈赤為建州都督，沒有寫清帝年號，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