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的基督教_第1頁
明末清初的基督教_第2頁
明末清初的基督教_第3頁
明末清初的基督教_第4頁
明末清初的基督教_第5頁
已閱讀5頁,還剩13頁未讀, 繼續(xù)免費閱讀

下載本文檔

版權說明:本文檔由用戶提供并上傳,收益歸屬內(nèi)容提供方,若內(nèi)容存在侵權,請進行舉報或認領

文檔簡介

明末清初的基督教

一葡萄牙人之保教權還在地理大發(fā)現(xiàn)之前,教皇希望借助葡萄牙王國的力量傳播基督教。1443年,倡導和支持葡萄牙航海事業(yè)的亨利親王出任“基督騎士會”會長。同年,教皇尤金四世(或譯歐杰尼四世,EugeneⅣ,1431~1447年在位)就首次賜予葡萄牙亨利親王組建的“基督騎士會”以進占一切海島的權利和保教權。1452年,教皇尼古拉五世(NicholasⅤ,1447~1455年在位)再次無限期地給予葡萄牙王以征服異域的權利和保教權。地理大發(fā)現(xiàn)后,西班牙和葡萄牙兩國成為歐洲殖民擴張的急先鋒,基督教也開始成為世界性的宗教,在基督教史上被稱為“全球擴張時代”。西葡兩國在搶奪殖民地的過程中發(fā)生了沖突。1494年,經(jīng)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仲裁,在大西洋中部亞速爾群島和佛得角群島以西100里格[1]的地方,從北極到南極劃一條分界線,以確定兩國的勢力范圍,史稱教皇子午線。據(jù)此,西班牙基本上得到了美洲,而葡萄牙得到了亞非兩洲。后來,葡萄牙對此表示不滿,西葡兩國再次簽訂條約,將分界線向西移動270里格。在分界以后,西班牙在美洲建立了自己的殖民地,而葡萄牙則逐步建立了里斯本—果阿—馬六甲—澳門—長崎的葡萄牙大商帆貿(mào)易,壟斷了香料貿(mào)易,構建了自己的商業(yè)帝國。1510年,葡萄牙人占領了印度的果阿。次年,其勢力擴展到馬六甲。1517年,第一支葡萄牙船隊駛入中國海。在向地方官贈送禮物后,獲準在屯門下碇。1553年,葡萄牙商人在澳門登陸。在向地方官行賄后,葡商獲準在此翻曬貨物,并搭建臨時房屋居住。澳門位于北緯22°11′30″,東經(jīng)11°32′30″,是一個巖石嶙峋的半島。因此地蠔產(chǎn)豐富,灣明如鏡,故稱為“蠔(háo,通蠔)鏡”,而“門”是中國內(nèi)河通往海洋之海峽的總稱,所以又叫“蠔門”,廣東方言說“澳門”。后來,明朝皇帝正式批準葡萄牙人在該處居住,但必須向朝廷繳納貢賦、地租和貨稅。因為澳門有一供奉女神“阿媽”的廟宇,當?shù)厝朔Q當?shù)馗劭跒椤皨尭邸?,葡萄牙人將此稱為Macao。此后一直到1999年,澳門長期被葡萄牙人控制。1522年時,在教廷的公文中首次將“中國地區(qū)”列為傳教范圍。1534年,羅馬教廷在果阿成立總主教區(qū),統(tǒng)轄遠東的傳教事務。到1576年,因為在澳門的葡萄牙人越來越多且基督徒居多,教皇格列高利十三世(GregoryⅩⅢ,1572~1585年在位)命令成立澳門教區(qū),任命耶穌會士賈耐勞(D.BelchiorCarneiroLeitao)為主教,下轄中國、日本、朝鮮和各自毗鄰島嶼,隸屬果阿總主教區(qū)[2]。16世紀末,格列高利十三世和克萊門特八世(ClementⅧ,1592~1605年在位)兩次發(fā)布敕令規(guī)定,任何前往亞洲的傳教士都必須取道里斯本并需獲得葡萄牙王室的同意,而且葡萄牙有權管理亞洲教會的事務,主教人選需得到葡萄牙王庭的認可[3]。葡萄牙人在亞洲的保教權再次得到確認。二明末開教在羅馬公教向亞洲進軍的過程中,有兩個修會成為這支屬靈部隊的主力:一個是在宗教改革時期成立的耶穌會,另一是在中世紀守貧運動時期成立的托缽修會——法蘭西斯會(方濟各會或圣芳濟會)。就中國的情況看,受葡萄牙控制的耶穌會則比受西班牙控制的方濟各會取得了更大的成績。方濟各會是經(jīng)教皇許可創(chuàng)立的第一個托缽修會,成立于1209年,創(chuàng)始人是意大利人法蘭西斯。他們身著灰色會服,因此亦稱灰衣修士。元代時出使中國的柏朗嘉賓就是該會會士。1523年,方濟各會的會士們跟隨西班牙征服者開進了美洲。1578年,西班牙傳教士阿爾法羅率領一支方濟各會傳教團從新西班牙(墨西哥)來到西班牙在亞洲的殖民地菲律賓。他們迫切地想要進入中國傳教,僅在菲律賓停留不足一年便啟程趕往中國。阿爾法羅帶領3名傳教士和3名士兵乘船進入中國海域,竟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一直溯珠江直達廣州城下。在一位華人翻譯的陪同下,他們在廣東省境內(nèi)停留了將近半年時間。一是因為他們沒有做好傳教準備,完全不了解中國國情;二是因為當時明朝的鎖國政策;三是因為澳門葡萄牙人從中作梗,他們最終還是被廣州地方驅逐出境。1582年,方濟各會再次派遣以布爾戈為首的7位西班牙傳教士前往中國。當他于當年6月28日抵達福建海岸時,被明朝軍隊抓獲。幸虧澳門的葡萄牙人從中斡旋,明朝官府才把他們移交廣州,再由廣州地方移送澳門。3年以后,澳門地方將這7人驅逐出境。方濟各會進入中國傳教的最初嘗試失敗了[4]。1587年,該會一支傳教團又在馬丁神甫的帶領下抵達澳門,但是由于澳門當局和耶穌會的反對,進入中國的希望再次破滅。耶穌會卻在這一年取得了進展。耶穌會創(chuàng)始人是西班牙貴族伊格納修·羅耀拉。1521年,他在與法國人的戰(zhàn)斗中被炸碎了一條腿。此后,羅耀拉鉆研神學,在1534年組建了耶穌會。羅耀拉制定了《屬靈的操練》作為耶穌會士的靈性基礎。每一個入會的會士除經(jīng)歷靈性的操練外,還要學習語言、文學、法學、哲學等各方面的知識。因此,該會會士往往具備良好的修養(yǎng)和淵博的知識。在成立后不久的1542年,耶穌會會長羅耀拉就指派作為耶穌會元老之一的西班牙人法蘭西斯·沙勿略到亞洲傳教。沙勿略被委任為教皇使節(jié),為葡萄牙服務。他先到了印度的果阿,于1549年到達了日本。在日本,他發(fā)現(xiàn)了東方文明的發(fā)達,也發(fā)現(xiàn)了日本民族的許多良好品質,于是放棄了舊思維,轉而使用了“適應政策”。他在傳教中,逐步發(fā)現(xiàn)了中國文明對日本的影響。首先,他覺得中國人更有教養(yǎng)。他說:“我在日本和其他地方碰到的中國人,遠比日本人更有教養(yǎng),更有學問,而且都是勤勞者?!盵5]其次,他認為日本人常以中國為典范。他說:“在日本人眼中,有關處世態(tài)度,為政之道以及靈魂輪回諸方面,中國人實為大智者,因此傳教工作時遇困難,因為每當論及上帝的戒律及世界的創(chuàng)造等問題時,他們總表懷疑。這也難怪,在他們看來,連中國人都不知道的東西,怎能率而置信?”[6]因此,他便認為:“若中國人真心歸化,日本人拋棄自中國傳去的異說,自不難也。”[7]于是,他打算先進入中國傳教。1552年,他到達中國廣東的上川島,但無法進入內(nèi)陸。他與仆從安東尼停留在孤島之上,徒勞地等待可以把他們帶到廣州的商船。最終沙勿略被持續(xù)的高燒耗盡了體力,于當年12月的一個寒冷清晨面對他向往的中國大陸死去,年僅46歲。1553年,葡萄牙人竊據(jù)澳門,為傳教士在中國立足提供了物質條件。但是,傳教士們多次潛入中國內(nèi)陸的行動都因中國壁壘森嚴的海禁政策而失敗,對華宣教工作陷入僵局。1574年,耶穌會派往東方的視察員范禮安神甫來到澳門,駐足10個月之久。他在給耶穌會總部的信中寫道,到目前為止,教會使用于任何地區(qū)的傳教方法都不能適用于中國。欲在中國傳教,傳教士必須嫻熟中文,不是地方方言,而是中國的知識階級所通用的官話;他們必須研習并適應中國的文化和風俗習慣,他們必須了解這一偉大而可敬的民族的歷史文化,并進一步與蒙受此文化熏陶的人們打成一片[8]。為了安排合適的人選,范禮安先后在1579年和1582年從印度果阿調(diào)派意大利傳教士羅明堅和利瑪竇到澳門工作,師從一位中國畫師學習漢語。第一位獲準常住中國的耶穌會士是羅明堅。1578年以前,主要是中國商人去澳門貿(mào)易,而從1578年開始,經(jīng)明政府許可,葡萄牙人得以常去廣州[9]。1580年,羅明堅便利用明政府讓葡萄牙人定期到廣州貿(mào)易的機會冒充葡萄牙商人從澳門入廣州。1582年,他和后來的利瑪竇一起,在給總督送上一個鐘擺和一個棱鏡片后,被準許常住省城肇慶[10]。同年,羅明堅奉命返回羅馬,在中國傳教的任務落在了利瑪竇肩上。利瑪竇,1552年生于意大利的馬切拉塔,青年時受到良好的教育。1571年,利瑪竇加入耶穌會。1578年,他到達印度果阿,升任神甫。1582年,他隨羅明堅首次進入中國大陸,宣教工作慢慢起步了。他的宣教策略是“循序漸進”,并希望接近明王朝的統(tǒng)治階級上層,自上而下地推行宗教。此后,他從肇慶出發(fā),經(jīng)韶州、南京和南昌,最終來到北京,一路宣講教義,發(fā)展教徒。1583年,他施洗1人,翌年,他施洗2人,到1586年,經(jīng)他施洗者已經(jīng)有40人[11]。1588年,他接替羅明堅主持耶穌會之中國事務。在傳教方法上,他和先前的羅明堅都聽從了范禮安的教導,盡可能采取“適應政策”。為了使基督教更容易為中國人接受,利瑪竇最初以類似佛教僧人的面貌出現(xiàn),后來他發(fā)現(xiàn)中國的儒家思想勢力最大,又在蘇州文士瞿太素的勸說下,從1594年起改穿儒冠,并號“西泰”[12]。1595年,利瑪竇到達南京。因為中日當時正為朝鮮問題進行戰(zhàn)爭,南京官員不敢收留任何外國人,利瑪竇遂改赴南昌。在南昌,利瑪竇結識了建安王朱多火等皇親國戚。在建安王的支持下,利瑪竇在南昌建立了天主教堂,還請求澳門派來葡萄牙傳教士蘇如望協(xié)助傳教。利氏在南昌的活動使其聲名遠揚,萬歷皇帝特許利瑪竇進京貢獻方物。1601年,利瑪竇進入北京,并且很快以其非凡的才能,在士大夫中建立了廣泛的社會聯(lián)系。同年,利瑪竇進呈自鳴鐘、《圣經(jīng)》、《萬國圖志》、大西洋琴等方物,萬歷皇帝給予其信任并下詔允許利瑪竇等人長居北京,而利瑪竇等人“的真正意圖……盡量審慎地不讓朝廷知道”[13]。他要走自上而下的道路,就重點在士大夫中傳播基督教。當時著名學者徐光啟、李之藻、楊廷筠受洗入教,被稱為“圣教三杰”。1605年,利瑪竇在徐光啟的幫助下,在宣武門內(nèi)建立教堂,即著名的北京南堂。為了適應中國風俗,他對基督教禮儀進行了大膽改革,對中國傳統(tǒng)的習俗持寬容的態(tài)度。他容許中國的教徒沿襲傳統(tǒng)的祭天、祭祖、敬孔。他認為,這些行為只屬于尊敬祖先的儀式,只要不摻入祈求、崇拜等迷信成分,本質上并沒有違反天主教教義。他知道中國人不用脫帽、擁抱和吻手來表示尊敬,因此做彌撒時就不叫信徒脫帽;他知道中國禮教講究男女有別,除了洗禮時的涂油儀式,在行堅振禮時讓傳教士用鑷子夾住棉花涂油,而不是用拇指涂油,終傅禮的涂油也加以變通[14]。1603年,利瑪竇出版了《天主實義》一書。在此之前,羅明堅于1584年著有《天主圣教實錄》,書中將天主教的“Deus”翻譯成“天主”,還出現(xiàn)了“三位一體”、“天主堂”、“禮拜日”等字眼[15]。利瑪竇在《天主實義》中堅持用“天主”來指稱基督教的“神”。因為他認為基督教的神早已存在于中國思想之中,中國傳統(tǒng)的“天”和“上帝”本質上與天主教所說的“唯一真神”沒有分別。他還引用中國古代先哲和儒家經(jīng)典,力證“天主”就是中國六經(jīng)所言的“上帝”,所謂“歷觀古書,而知上帝與天主特異以名也”。實際上,他對儒家的尊重只是一種策略。利瑪竇認為,重新發(fā)現(xiàn)孔子的原初教導,將給予基督教在中國社會以一個可以接受的位置。在他看來,儒家主張崇高的道德教導,但并沒有宣揚來生,也缺乏系統(tǒng)的教義結構。這對基督教來說是最好不過的機會,可以通過對早期儒家典籍進行重新解釋和認識來反對后期儒家的注疏。他用先秦儒家經(jīng)典來否定宋儒的“理學”,更是不遺余力地批駁佛教和道教。在利瑪竇以后,羅馬公教在中國一直被稱為“天主教”。這種將儒家思想與基督教教義相結合的方式,適應了中國人的倫理觀念,比較容易為中國士大夫階層所接受,促進了天主教在中國的傳播。這種傳教方式也被稱為“利瑪竇規(guī)矩”。除直接傳教外,利瑪竇還通過引進自然知識來贏得中國人的好感?!短熘鲗嶄洝泛托旃鈫⒌热朔g的歐幾里得的《幾何原本》等書不僅帶給中國許多先進的科學知識和哲學思想,而且許多中文詞語,如點、線、面、直角、鈍角、銳角、幾何、星期等就是由他們創(chuàng)造并沿用至今的。1610年,利瑪竇病逝于北京,賜葬于北京一個稱為二里溝的地方。利瑪竇的“適應政策”取得了極大的成功,傳教事業(yè)蒸蒸日上。在利瑪竇去世之時,中國天主教徒達到2500人[11]。三南京教案天主教的傳教事業(yè)之所以能在較短時間里取得突破,就是因為以耶穌會士為代表的傳教士實行了“適應政策”,更多地強調(diào)了天主教與儒學的共性。利瑪竇之后的傳教士們逐漸對此產(chǎn)生了不滿。接替利瑪竇職務的是來自意大利的傳教士龍華民(NicoloLongobardi)。他就認為,皈依天主教的中國人實際上并不重視教理,他們沒有把上帝看成一位有位格的獨一無二的造物主,而是把這位神視為天道般的無形力量。他還提出,中國人敬拜祖先、拜祭孔子,也是違背天主教教理的行為。因此,利瑪竇以后的天主教會開始禁止中國教徒敬拜祖先和孔子。實際上,基督教中有關啟示性、獨一性、排他性以及超越人類理性的耶穌基督等實質性教義,是中國文人需要花上很長時間來面對的。對于中國士大夫階層而言,接受耶和華就是古書當中的上帝還是相對容易的事情,而要接受他是世界上唯一的神,對于習慣于多神教的中國文人就相對困難,何況還要相信漢代的一位西方囚徒就是上帝的獨生子,就是偉大的耶穌基督,這就更加困難了。而獨一真神、三位一體和耶穌基督的救贖恰恰是基督教最核心的東西,是《圣經(jīng)新約》得以成立的基礎。因此,中國文人對天主教本質內(nèi)容了解越多,雙方的分歧也就越大。當教會最終禁止中國教徒祭祖敬孔之際,矛盾爆發(fā)了。1616年,南京禮部侍郎署禮部尚書沈傕上疏朝廷,以崇正學、黜異端、嚴華夷之禁為根據(jù),力主排斥天主教。其列舉的理由主要有:西方教士散處中國,時有窺伺之嫌;勸人但奉天主,不可祭祀祖宗,是教人不孝;私習歷法,有背律例私習天文之禁;聚男女于一室,易敗亂風俗綱紀。因而應早作防范,以免姑息養(yǎng)奸。由此引發(fā)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例重大教案。當時南京諸大臣多有附和,朝議嘩然。萬歷皇帝把此案交給禮部審理。在此期間,內(nèi)閣大學士徐光啟上疏竭力為天主教辯護,承認自己是天主教信徒,并證明這些傳教士都是有德學之人,他們來中國無非勸人為善,絕無陰謀。其所傳之道,不但高于釋道二教,且與儒學道德相符合,希望朝廷依照接納佛回之例,容納他們。經(jīng)過再三考慮,萬歷皇帝還是在1617年頒布詔書,下令將教士放逐。天主教會的活動開始轉入地下,傳教工作遭遇挫折。1618年,努爾哈赤的后金政權正式起兵進攻明王朝。次年,明朝軍隊在與努爾哈赤的戰(zhàn)爭中慘敗,四路大軍被殲其三,京師震動。增強軍力成為當時的首要問題。徐光啟再次進諫,力陳教士可以糾集澳門的外國人幫助朝廷抵抗?jié)M洲軍隊的進攻[16]。于是,萬歷默認了天主教繼續(xù)存在的事實,耶穌會士又可以自由往來內(nèi)地,立堂宣教。1621年,李之藻上疏請耶穌會士協(xié)助赴澳門購買西洋槍炮,當年年底,火炮運抵北京。1626年,袁崇煥鎮(zhèn)守寧遠,帶去兩門火炮。當年,努爾哈赤率大軍西進,圍攻寧遠城,屢攻不克,努爾哈赤親自督戰(zhàn),城上以火炮轟擊,滿洲軍隊大敗而退。據(jù)說,努爾哈赤就是因為在這次戰(zhàn)役中被火炮重傷,不愈而死的。其間,一些傳教士還在澳門集合了400人的軍隊,于1622年到達南昌,后被明政府勒令返回。與這些軍事活動相伴隨,大批的傳教士開始涌入中國,其中包括后來對中國天主教會產(chǎn)生重大影響的耶穌會士湯若望,也包括過去遲遲未能進入中國的方濟各會傳教士。1580年,西班牙吞并了葡萄牙,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為了保持原有葡萄牙東方屬地的穩(wěn)定,于1589年禁止菲律賓的西班牙傳教士進入中國。這樣,直到西班牙遠征軍在1626年占領了臺灣基隆之后,才陸續(xù)有西班牙道明會傳教士從馬尼拉來臺灣傳教(有論者說是在1619年傳入臺灣[17])。1633年,方濟各會的利安當和馬芳濟兩人從馬尼拉到達臺灣。同年7月,利安當和道明會傳教士黎玉范來到福建福安地區(qū)傳教。次年,馬芳濟也來到福安。利安當在華期間,游歷南京、南昌等地,發(fā)現(xiàn)耶穌會傳教士還在允許教徒祭祖拜孔,認為事態(tài)嚴重,遂寫信上報。馬尼拉總部也認為事態(tài)嚴重,調(diào)派利、馬兩人回羅馬詳細匯報。利安當和馬芳濟遂離開中國。他們在華的傳教事業(yè)進展不大,但卻引起了日后羅馬教廷與清帝國之間的“禮儀之爭”[18]。四天主教在清朝初年的快速傳播就在耶穌會士幫助明王朝抵擋滿族軍隊進攻的時候,明王朝內(nèi)部的社會矛盾也日益突出。吏治腐敗、剝削加重,致使階級矛盾激化。1627年,陜西大旱,饑民遍野。陜北澄縣率先發(fā)生起義,揭開了明末農(nóng)民起義的序幕。1635年,各路起義軍會師河南滎陽,共商大計。在不斷分化組合之中,形成了李自成和張獻忠兩支起義主力。明王朝同時面對內(nèi)憂外患,已應接不暇。1644年,李自成改西安為長安,建國號大順。同年,大順軍攻克北京,崇禎皇帝自縊,明朝滅亡。是年底,張獻忠在成都稱帝,國號大西。李自成進京后,明王朝殘余勢力中力量最強的是鎮(zhèn)守山海關的吳三桂。吳三桂本欲歸降大順,忽聞大順軍在北京逮捕明朝勛戚大臣嚴刑追贓助餉及自身家眷被拘的消息后,遂向關外滿洲乞兵。當時,滿洲的后金政權已經(jīng)易國號為清。在吳三桂與清兵的聯(lián)合夾擊之下,李自成兵敗退回北京,在匆忙舉行了登基大典之后向長安方向退卻。次年,清軍攻克西安,李自成又退往湖北,在九宮山戰(zhàn)死。1646年,清軍進攻盤踞四川的張獻忠。當年11月,張獻忠在鳳凰山兵敗被殺。到1664年,清軍基本上消滅了農(nóng)民軍和明朝殘余勢力而統(tǒng)一大陸。1683年,清軍占領臺灣,基本完成了統(tǒng)一大業(yè)。1644~1661年是順治皇帝在位時期。此時的傳教士見風使舵,投靠了清王朝。德國人湯若望以望遠鏡等西洋器物得到朝廷賞識,于1644年被任命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湯若望于1592年出生在德國萊茵河畔科隆的一個貴族家庭。1611年,湯若望加入耶穌會,在羅馬一所修道院做見習修士。1613年,他進入耶穌會辦的羅馬學院學習神學和數(shù)學。1617年,他以最優(yōu)秀的成績完成了在羅馬學院的學業(yè),晉升為神甫。1618年4月,湯若望等22名傳教士,以葡萄牙政府的名義派遣,從里斯本起航東渡。1619年7月,湯若望一行抵達了澳門。這些西方修士脫下教袍,換上儒服,住進中式房屋潛心研究中國經(jīng)史和倫理,努力尋找東西方文化的融合點。明朝廷派人到澳門向葡萄牙人購買大炮時,滯留澳門的傳教士們以軍事專家的身份跟著大炮隨行,得以進入內(nèi)地。1622年夏,湯若望也正式換上了中國人的服裝,取道北上,于1623年來到北京。湯若望到北京后,仿效當年的利瑪竇,將他從歐洲帶來的數(shù)理天算書籍列好目錄呈送朝廷,還將帶來的科學儀器在住所內(nèi)一一陳列。湯若望以他的數(shù)理天文學知識得到朝廷官員們的賞識。他到北京不久,就成功地預測了當年10月和次年9月的兩次月食。數(shù)年后,他用中文寫了一本介紹伽利略望遠鏡的《遠鏡說》,第一個將歐洲的最新發(fā)明介紹給中國。1634年,湯若望協(xié)助徐光啟編成《崇禎歷書》137卷。隨后,他又受命以西法督造戰(zhàn)炮。1644年,明朝滅亡,清軍入京。湯若望以其天文歷法方面的學識和技能受到清廷的保護,受命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繼續(xù)修正歷法。他將《崇禎歷書》修改后由清廷于順治二年頒行天下,名曰《時憲歷》。此時,比利時人南懷仁成為湯若望在天文觀測方面的助手。1650年,清政府賜地在宣武門內(nèi)原天主堂側重建教堂。湯若望將利瑪竇建的一座經(jīng)堂擴大,建成了一座大教堂。順治皇帝親政后,對湯更加厚待,稱其為“瑪法”(滿語,意思是師傅),并免三跪九叩之禮。1651年9月15日,湯若望曾在一天內(nèi)被加封三次,從通議大夫、太仆寺卿到太常寺卿,并賜號“通玄教師”(康熙帝時為避諱,改“通微教師”),從五品升到三品。1658年,他被封為光祿大夫,為正一品[19]。這種情況自然使天主教在中國的發(fā)展進入了快車道。此時,就連離開中國的方濟各會士利安當也返回中國,在山東濟南開辟了方濟各會在華的第一個教區(qū)。不過,在17世紀60年代中期,天主教會遭遇到短暫的挫折。1662年,年僅8歲的愛新覺羅玄燁即位為皇帝,改元康熙,由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鰲拜等四大臣輔政。鰲拜是清朝勇將,早年曾率兵定燕京、征湖廣、攻四川,斬張獻忠于陣前,為清朝統(tǒng)一天下立下汗馬功勞。本來,鰲拜在輔政四大臣中地位最低,但索尼年邁,遏必隆生性軟弱,蘇克薩哈與其他幾人不和,鰲拜得以專權。1664年,大臣楊光先指責《時憲歷》竟敢用“依西洋新法”五字,是“明示天下以大清奉西洋正朔”,彈劾湯若望等教士犯三大罪,一是圖謀造反,二是妖言惑眾,三是歷法荒謬。1664年冬,鰲拜廢除新歷,逮捕了已經(jīng)中風癱瘓的湯若望和南懷仁等傳教士。1665年初,在鰲拜主持下,清廷會審湯若望及欽天監(jiān)官員。刑部最后判處南懷仁等杖一百,驅逐出境,湯若望則被判處凌遲死刑。湊巧北京在1665年4月16日發(fā)生了地震。當時正值湯若望之死刑公文送到康熙和皇太后手中。于是,朝廷上下盡皆恐懼,以為是上天對湯若望冤獄的警告。不久,湯若望被開釋無罪。但是,70多歲的老人禁受不住打擊,于一年后病逝??滴醯墼?667年親政。不久,康熙智捕鰲拜,奪回大權,并重新起用南懷仁為欽天監(jiān)正。1669年,康熙給湯若望平反,并發(fā)布了對湯若望的祭文,文中稱贊他“鞠躬盡瘁,臣子之芳蹤。恤死報勤,國家之盛典。爾湯若望,來自西域,曉習天文,特畀象歷之司,爰錫通微教師之號。遽爾長逝,朕用悼焉。特加因恤,遣官致祭。嗚呼,聿垂不朽之榮,庶享匪躬之報。爾有所知,尚克歆享”。由此,隨著康熙親政,在華天主教逐漸走出低谷,迎來了天主教在清朝初年的鼎盛時期。到1667年,僅耶穌會就擁有會所41處,教堂159座,所屬信徒256886人,其余天主教徒近7000人。1670年,全國天主教徒達到273780人[20]?;浇淘谌A的傳教事業(yè)盛況空前。1671年,康熙又準南懷仁之請,允許被逐傳教士返回各自教堂。不過,諭旨中包含了一項“荒謬而無意義的條款:‘中國人不得信奉基督教?!盵21]這一禁令只具有形式上的意義,至1692年,連這種形式上的禁止也放開了。當年3月17日和19日的上諭、3月20日的禮部奏疏以及3月22日康熙帝的朱批之中,均提到天主教并非邪教而不應禁止:“西洋人并無違法之事,反行禁止,似屬不宜。相應將各處天主堂俱照舊存留,凡進香供奉之人,仍許照常行走,不必禁止。使命下之日,通行直隸各省可也?!盵22]這是在鴉片戰(zhàn)爭前天主教獲準傳播的正式官方文件。五中國天主教教區(qū)區(qū)劃清朝初年,隨著中國教徒人數(shù)的增加,對中國地區(qū)的教務管理日漸提上羅馬教廷的工作日程。早在1534年,羅馬教廷就成立果阿總主教區(qū),統(tǒng)轄遠東的傳教事務。1576年,教皇格列高利十三世命令成立澳門教區(qū),任命耶穌會士賈耐勞(D.BelchiorCarneiroLeitao)為主教,隸屬果阿總主教區(qū)。當時的澳門教區(qū)不僅包括中國,還包括安南、日本、朝鮮、緬甸、柬埔寨等地。賈耐勞于1581年病死,后主教職位長期空懸。1630~1633年,有一位華主教(即迪奧戈·科雷亞·瓦倫特,Dm.DiogoCorreiaValente)短期在職。此后的半個世紀,主教職位也長期空懸[23]。果阿總主教區(qū)的教務實際上并不操在羅馬教廷的手中,因為葡萄牙保教權的存在,這里的教務完全受制于葡萄牙王室。對此,羅馬教廷一直耿耿于懷。1580~1640年,由于葡萄牙被西班牙兼并,教廷以為時機成熟,趁機對葡萄牙在亞洲的保教權發(fā)起挑戰(zhàn)。1608年,教皇保羅五世(PaulⅤ)聲明,乞食化緣的修會(方濟各會和多明我會)的會士前往遠東傳教,不必經(jīng)過里斯本的允許。1633年,教皇烏爾班八世(UrbanⅧ)又宣布,一切修會的傳教士前往遠東,都不必遵守葡萄牙王所作的由里斯本上船的規(guī)定。其間,羅馬教廷還在1622年成立傳信部,專門負責向全世界傳教事宜,意在從葡萄牙手中收回處理宗教事務的權力[24]。1640年后,雖然葡萄牙王國得以恢復,但是教廷仍然努力削弱葡萄牙和西班牙的保教權。1645年后,來自法國的耶穌會士羅歷山主張建立代牧區(qū),以“宗座代牧”的名義派遣主教,直接受命于教皇和傳信部,同時大力培植當?shù)厣衤毴藛T以解決歐洲傳教士人數(shù)不足的問題。羅歷山曾在安南(越南)傳教,他以安南為例闡述培植當?shù)厣衤毴藛T的重要性。他說安南一地有教徒30萬人,需要300~400名神甫,完全依賴歐洲的神職人員是不可能的,應當選拔當?shù)厝瞬抛J樯窀25]。1658年,教皇亞歷山大七世(AlexanderⅦ)采納羅歷山的建議,在遠東建立宗座代牧制,委派直接屬于傳信部的主教。初次任命的代牧有3位:陸方濟(FranciscusPallu)為安南東京代牧,兼管中國滇、黔、湘、桂、川5省教務;郎莫(LambertdelaMotte)為交趾代牧,兼管中國浙、閩、贛、粵4省教務;1660年又任命高多林第(IgnatiusCotolendi)為南京代牧,管轄蘇、豫、晉、魯、陜諸省和高麗教務[26]。對于教廷的這種安排,葡萄牙王室非常不滿。葡萄牙國王彼得二世當即派使節(jié)前往教廷交涉,教廷予以委婉拒絕,表示不能同意葡王管制他不能保護的異教國家的天主教會,同時表示宗座代牧制度的建立未必會對葡王的權利構成損害。1689年,葡王再次致信教皇,要求在北京和南京設立2個教區(qū)。1690年,教皇亞歷山大八世(AlexanderⅧ)在葡萄牙的強大壓力下被迫妥協(xié),又在北京、南京分設2個教區(qū),隸屬果阿總主教區(qū)。這樣,中國又出現(xiàn)了3個主教區(qū):原澳門教區(qū)主教由葡萄牙人加匝(JoaodeCazal)擔任,兼管兩廣;中國人羅文藻為南京主教,兼管江南、浙江、福建、江西、湖廣、貴州、云南;意大利人伊大任(BernardinusdellaChiesa)為北京主教,兼管直隸、山東、山西、蒙古、河南、四川[27]。此后,天主教各主教區(qū)與代牧教區(qū)職責混亂不清。為理順主教區(qū)與代牧區(qū)的關系,傳信部于1695年再次劃分教區(qū):北京教區(qū)管轄直隸、山東和遼東;南京教區(qū)管轄江南和河南兩?。话拈T教區(qū)管轄兩廣不變。其余分設9個宗座代牧教區(qū),分別為浙江、福建、江西、湖廣、貴州、云南、四川、山西、陜西[27]。這種劃分是教廷與葡萄牙相互妥協(xié)的產(chǎn)物。在爭奪教務管轄權的過程中,法國也參與進來。1687年,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為削弱葡萄牙人的保教權,也派遣耶穌會士來華,并吩咐他們不得宣誓服從非法國人的宗座代牧。1711年,葡萄牙王也要求設立福州、武昌和西安三個教區(qū)而取消在華代牧區(qū),遭到教皇拒絕。從中可以看出,天主教的教務行政摻雜了教廷、葡萄牙、法國和西班牙人各種勢力的斗爭,職責不清,管理較為混亂。六東正教的傳入早在蒙古西征之時,蒙古統(tǒng)治者就曾征召俄羅斯士兵為帝國效力。元至順元年(1330年),政府在北京設置了“宣中扈衛(wèi)親軍都萬戶侯,秩正三品,總斡羅斯軍士”。可見,當時有為數(shù)不少的俄羅斯人在元帝國任職,而俄羅斯人中不乏東正教教徒,因此也可以說東正教在當時已傳入中國。但隨著元帝國土崩瓦解,東正教在中國絕跡。清朝初年,東正教再次傳入中國。不過,東正教傳入中國卻非傳教士們的開創(chuàng)之功。原來,自第一代沙皇伊凡四世(1547~1584年在位)起,日漸強大的俄羅斯國家就開始了武力擴張的過程。沙俄除征服了波羅的海沿岸的一些公國和高加索一帶的汗國外,還在16世紀80年代后翻過烏拉爾山,將勢力擴張至亞洲,于16世紀末征服了西西伯利亞地區(qū)。17世紀上半葉,俄國人迅速吞噬了西起葉尼塞河東至鄂霍次克海的整個東西伯利亞,將觸角延伸到太平洋沿岸。17世紀40年代以后,俄國開始向黑龍江流域和貝加爾湖以東地區(qū)擴張。他們侵占領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滴跛哪辏?665年),一名叫切爾尼戈弗斯基的俄國人在殺人劫財后,糾集了一支由84人組成的匪幫逃到中國的雅克薩。這些人在那里修建了城堡、塔樓和糧倉,也修建了中國領土上最早的東正教堂[28]。這伙匪幫惡習不改,仍然四處劫掠。面對俄國的侵略,康熙皇帝于1685年予以大規(guī)模反擊,由彭春等將領率3000名清兵與侵略者進行了雅克薩大戰(zhàn)。中國在擊敗沙俄的進攻后,把99名俄國俘虜帶回安置。其中有59人(一說45人)被帶回北京,編入鑲黃旗軍隊中第四參領第十七佐領。其所屬部隊當時駐扎在北京東直門內(nèi)胡家園胡同。為尊重他們的信仰,康熙把附近一座關帝廟賜給他們作為臨時祈禱所,由他們當中一位叫馬克西姆·列昂節(jié)夫的教士來主持祈禱[29]。列昂節(jié)夫還被清廷授予七品官銜,這座關帝廟也被改造成東正教堂,稱“圣索菲亞教堂”。這些人和中國人通婚,形成了中國第一批東正教信徒,被稱為“阿爾巴津人”。1690年,中俄簽訂《尼布楚條約》,劃定了兩國在黑龍江流域的邊界,雙方也建立了直接的國家關系。1693年,彼得一世曾通過使節(jié)向清政府要求在北京正式建造一所俄羅斯正教堂,遭到清政府拒絕。1695年,俄國政府得知阿爾巴津人在北京的存在。俄羅斯西伯利亞行政中心托波爾斯克東正教區(qū)都主教伊格納提專門派人給列昂節(jié)夫頒發(fā)認可證書,并指示他今后“不僅要為沙皇祈禱,而且也要為中國皇帝祈禱,以便在中國找到一個真正的立足點”[30]。彼得一世知道后,也在1698年致信西伯利亞長官維尼烏斯說“此舉甚佳”。兩年后,彼得一世又向西伯利亞教區(qū)發(fā)布諭旨,要求教區(qū)向中國派遣傳教團,“使中國那些愚昧無知、執(zhí)迷不悟的生靈皈依真正的上帝”[31]。1712年,列昂節(jié)夫去世,北京的阿爾巴津人很長時間都沒有司祭。他們于是致信沙俄,請求俄羅斯主教派遣一位司祭來接替列昂節(jié)夫的職務。1715年,經(jīng)清政府同意,沙俄組織了一支以列札伊斯基為首的俄羅斯正教駐北京傳道團,開始對華傳教[32]。傳道團由11人組成,除團長列札伊斯基外,有司祭1人、輔祭1人、教堂輔助人員5人、學生3人。這些學生的任務不是為了傳教事業(yè)服務,而是學習漢語和滿語,將來擔任俄國外交部翻譯,作為外交人員的后備力量[33]。1727年,中俄簽訂《恰克圖條約》,該條約正式允許東正教在中國傳播,但將傳教范圍劃定在北京一帶。從此,東正教在中國的傳播享有了法律條文的保護。但是,條約中把東正教教堂稱為“廟宇”,并說:“俄人照伊規(guī)矩,禮佛念經(jīng),不得阻止?!盵34]可見,清政府對東正教還沒有充分的認識。所以,此條約簽署于天主教在中國遭到查禁之時也就不難理解了。1732年,清政府根據(jù)條約在北京東交民巷修建了一座新的東正教大教堂,命名為“奉獻節(jié)教堂”。由于東正教在俄羅斯的地位與羅馬天主教在西歐不同,它受到來自皇權的強大擠壓,處于皇權的附庸地位。自1700年起,沙皇彼得一世廢除了東正教的牧首制度,以數(shù)名主教組成的主教公會來管理教務,并委派國家官吏管理主教公會。教會的一切教務都需要按照沙皇的旨意行事,教會儼然成為沙皇管轄下的一個政府機構。因此,俄羅斯在北京的使團實際上成了俄官方的外交機構,主要為政治服務,所以其在傳教規(guī)模上進展不大。1807年,沙俄外交部向北京傳道團增派了監(jiān)護官,傳道團的工作、學習和生活都成為俄國外交部經(jīng)常關注的對象。1818年,俄國政府又向傳道團發(fā)出訓令,規(guī)定:“今后的主要任務不是宗教活動,而是對中國的經(jīng)濟和文化進行全面研究,并應及時向俄國外交部報告中國政治生活的重大事件?!盵35]在沙俄政府的指導下,傳道團沒有致力于傳教事業(yè),而將工作重心放在對中國文化的研究上。這方面最突出的是1808年來華的大司祭俾丘林。他在華期間撰寫了不少關于中國民族、宗教、地理和風俗方面的著作,如《西藏志》、《蒙古志》、《北京志》、《中亞民族資料匯編》等,成為有名的漢學家。制約其發(fā)展的另一個原因是東正教傳教士整體的文化素養(yǎng)不高。1780年,第七屆東正教傳道團赴華前夕,全俄東正教最高教務會議給傳道團團長約阿基姆·希什科夫斯基的指示說:“一到中國就要努力會使用他們的語言,以便在合適的時機就能用他們聽得懂的語音向他們傳授福音真理?!钡沁@些傳教士并未認真執(zhí)行,“許多人在京居住多年仍不熟諳中國語言”,而且“每屆東正教團里都有不但不虔信自己宗教的人,而且有不尊敬自己上司、酗酒、打架斗毆的人”[36]?;谶@些原因,直到1860年,東正教發(fā)展的中國教徒還只有大約200人,其中多數(shù)還是雅克薩戰(zhàn)俘的后代。另外,在哈爾濱、天津、張家口和漢口等地,也有少量東正教徒。中國東正教徒總數(shù)大約有300人[37]。七天主教會內(nèi)部的禮儀之爭利瑪竇在時,宣稱中國六經(jīng)所言“天”與“上帝”正是基督教的神“Deus”,并稱之為“天主”。他斷言:“歷觀古書,而知上帝與天主,特異以名也?!彼€允許中國的教徒沿襲傳統(tǒng)的祭天、祭祖、敬孔,認為中國人祭孔是對他們“至圣先師”孔夫子的敬拜,贊揚他為人師表的美德,絕對不是什么異端行為,本質上沒有違反天主教教義。這些做法被稱為“利瑪竇規(guī)矩”。但是,這一傳教理念在利瑪竇去世之后逐漸引起了教會內(nèi)部的爭論,并最終發(fā)展為羅馬教廷和清王朝之間的矛盾,這一爭論被稱為“禮儀之爭”,其核心是中國教徒祭祀祖先和孔子是否合乎天主教教義以及“天主”的譯名是否合適。從繼任利瑪竇職務的意大利人耶穌會士龍華民開始,就出現(xiàn)了反對“利瑪竇規(guī)矩”的意見。其實,龍華民早年在廣東韶州時就采取了與利瑪竇截然不同的傳教方法。他呼吁傳教士發(fā)展平民入教,并要求教徒搗毀家中陳設的牌位和偶像,不得祭孔祭祖。后來,他雖然也發(fā)展了數(shù)百名教徒,但是引起了當?shù)厥考澋牟粷M,最終被趕出韶州。除禁止教徒尊孔祭祖外,他還反對將上帝、天主等詞來指代基督教擁有無上權能的造物主。他聲稱,中國人根本不區(qū)分神和物,因而就不可能用他們的語言形成一些有關靈魂、天使或神的觀念。據(jù)此,他請求教會停止使用“上帝”和“天”這兩個字眼來指稱造物主,主張音譯“Deus”為“多斯”。在1621年召開的澳門會議上和1628年召開的嘉定會議上,與會神甫們達成共識,中國教徒祭祖尊孔與十戒中“當孝敬父母”的教導沒有區(qū)別。次年,教廷表示禁止使用“上帝”和“天”,只可使用“天主”來指代基督教的神。1633年,在華傳教士再度集會,又恢復了“上帝”和“天”的用法。利瑪竇派在辯論中占了上風[38]。1633年前后,方濟各會的利安當、馬芳濟和道明會傳教士黎玉范等人從馬尼拉到達臺灣,又從臺灣進入福建福安地區(qū)傳教。他們在華期間,游歷南京、南昌等地,發(fā)現(xiàn)耶穌會傳教士允許教徒祭祖拜孔,認為事態(tài)嚴重,遂寫信上報。因為澳門主教職位空懸,就將材料寄往馬尼拉。馬尼拉大主教埃爾南多·蓋雷洛和宿霧主教佩德羅·德阿爾瑟都是道明會士,他們也認為事態(tài)嚴重,立刻向教皇烏爾班八世作了匯報。與此同時,在華的方濟各會和道明會開始禁止教徒參加祭孔祭祖的儀式。他們向教徒們宣布,大師孔夫子已經(jīng)去地獄見被中國人封為圣人的堯、舜兩王去了,教徒絕對不應對孔子、先人和身亡的父母行祭祀之禮,因為這一切都是偶像崇拜。這些論調(diào)激怒了當?shù)卣褪考潯?638年,他們被逐出中國,一些人逃到臺灣,馬芳濟、黎玉范跑到澳門;利安當回到菲律賓[39]。1643年,黎玉范把官司打到了羅馬,向教廷呈遞了對耶穌會的指控。1645年,教皇英諾森十世(InnocentⅩ)頒布通諭,禁止使用“上帝”一詞指稱造物主,禁止中國教徒祭祀祖先和孔子的活動。隨后,教廷直接委派黎玉范為中國與日本各教會大主教,利安當為宗座代牧兼會長。1649年,兩人再次返回中國。1651年,耶穌會派衛(wèi)匡國赴羅馬進行辯解。教皇亞歷山大七世(AlexanderⅦ)終于在1656年頒布通諭再次肯定“利瑪竇規(guī)矩”,認為:“中國禮儀純粹屬于文化活動,不是偶像崇拜,在不違反天主教基本教義的前提下,中國的入教者可以進行紀念祖先的儀式,甚至可以和外教人一同紀念,只要他們不做任何迷信的事情。甚至當外教人做迷信的事情時,只要沒有顛覆的危險和否則不能避免他人的憎恨和敵意時,中國信徒在公開表明其信仰以后也可以在場。”[40]但是,亞歷山大七世并沒有廢止英諾森十世的通諭,就造成了兩個有效通諭同時存在的現(xiàn)象,耶穌會和方濟各會得以各行其是。利安當回到中國后,在濟南傳教,到1660年已發(fā)展教徒5000多人。不過,這些教徒都是山東鄉(xiāng)村和山區(qū)的普通人,卻沒有一個文人皈依基督教[41]。由此可見,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熏陶很深的“士族”階層是不滿意方濟各會的安排的。1664年,受“歷法大獄”的牽連,利安當被逐至廣州。1669年,利安當病逝于此。在利安當傳教生涯晚期,他已經(jīng)放寬了教徒祭祖活動的限制。他在《臨喪出殯儀式》中說:喪葬之禮合人性正道,圣教甚重。吾主耶穌在世間之時,至所寵死人之墓,見哭哀之眾,故尚感而倍哭之。及后,雖吾主耶穌為贖人罪,受無數(shù)苦難侮辱,至被釘十字架死。其埋瘞,依眾門徒守本地之禮。今論喪葬之禮,有兩項,一為圣教之禮,二為各地方習俗之禮。各地方俗禮,圣教不管,只禁用邪教的禮,除諸邪禮外,別的準行。一,圣教之禮,與本地無邪之禮,意不相同,所以不容侵雜。先該行圣教之禮,再用得本地無邪之禮。……十三,亡者牌位前,不宜念經(jīng),但行本地之禮,以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教友若要念經(jīng)為亡者靈魂,當念于圣像前?!?,七旬之禮,除侵雜邪事可用?!茸鍪スτ谑ハ袂?,隨后孝子能供養(yǎng)上香于祖牌前,并率家中人同盡哭泣。奠酒之禮畢,親戚及眾友隨后作揖叩頭舉哀,以盡若翁即吾翁之意。禮畢,孝子跪前,叩謝親友…………三十一,每年清明日,教友能到山上拜墳。若此墳是葬奉教的,先念經(jīng),求天主為亡者靈魂,然后能點蠟上香供養(yǎng)。若是葬教外的,不得念經(jīng),但點蠟上香供養(yǎng)而止[42]。由此可見,方濟各會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的傳教過程后,已經(jīng)在尋求中國文化和天主教的結合點。他們除繼續(xù)排斥儒教之外,已經(jīng)接受了中國民間的許多習俗禮節(jié)。不過,他們?nèi)匀灰蠼掏綄⑻熘鹘潭Y儀與中國禮儀分別進行,力求保持教禮的純潔性。八羅馬教廷與清廷的禮儀之爭1645年,主張建立代牧制度的法國耶穌會士羅歷山曾要求教皇向遠東派遣主教,但當時的意大利教士都貪圖安逸的生活,不愿遠行。羅歷山回到了他的故鄉(xiāng)法國。1653年,法國教士成立了巴黎外方傳教會,他們愿意完成羅歷山的心愿。1658年,教皇委派巴黎外方傳教會的創(chuàng)始人陸方濟為安南東京代牧,兼管中國滇、黔、湘、桂、川5省教務。陸方濟在進入中國的過程中受到澳門葡萄牙人的阻撓,被迫改道臺灣,從廈門進入中國大陸。陸方濟到達福建后,宣稱教皇委任他“總理中國教務”,要求所有在華傳教士向他宣誓效忠。教廷也向耶穌會施加壓力,要他們接受宣誓。此后,耶穌會接受了命令,但不再向中國派遣新的傳教士,因為他們預感到中國教區(qū)即將落入法國教士的手中[43]。1684年,陸方濟病逝,法國教士閻珰(CharlesMaigrot)接替了他的工作。在陸方濟去世前,教廷將中國教務與安南教務分離,安南東京宗座代牧改住福建,兼管浙、贛、粵、桂、湖、川、滇、黔8省教務[44]。1693年,閻珰發(fā)布牧函,“認為‘天’和‘上帝’的含義只表示物質的天,中國崇拜孔子和死者的習俗屬于迷信”,并且聲稱:“如果某個傳教士……沒有按照我們的指令在兩個月內(nèi)把他們的教堂里或他管轄的屋子里的牌位和條幅拿掉的話,或者在規(guī)定的時間里不努力把我們的準則帶進當?shù)亓曀?,現(xiàn)在即可撤銷我們及任何其他宗座代牧和代理宗座代牧給他的權力?!盵45]隨后,閻珰還開除了兩名反對他的傳教士。1700年,耶穌會傳教士閔明我等人上奏康熙皇帝,對閻珰牧函予以駁斥:臣管見,以為拜孔子,敬其為人師范,并非祈福佑、聰明、爵祿而拜也。祭祀祖先,出于愛親之說,依儒禮亦無求佑之說,唯盡忠孝之念而已。雖立祖先之牌,非謂祖先之魂,在木牌之上,不過抒子孫報本追源,如在之意耳。至于郊天之禮典,非祭蒼蒼有形之天,乃祭天地萬物根源主宰,即孔子所云: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有時不稱上帝而稱天者,猶主上不曰主上,而曰陛下、曰朝廷之類,雖名稱不同,其實一也。前蒙皇上所賜匾額,御書“敬天”二字,正是此意。遠臣等鄙見,以此答之。但緣關系中國風俗,不敢私寄,恭請睿智訓誨,遠臣不勝惶悚待命之至[46]。很明顯,耶穌會士們一方面想要向康熙皇帝表明他們與方濟各會、巴黎外方傳教會是不同的,以表達善意,另一方面也想借助康熙的答復來向教廷表達事態(tài)的嚴重性。果然,康熙看后,龍顏大悅,立即批復:這所寫甚好,有合大道,敬天及事君親、敬師長者,系天下通義,這就是無可改處。欽此![47]耶穌會士們的第一個目的達到了,但第二個目的卻沒有。羅馬教廷認為耶穌會有憑借皇帝權威向其施加壓力的嫌疑,繼而震怒。1704年,教皇頒布通諭,禁止中國教徒祭祖祭孔。在此之前,為調(diào)和雙方的分歧,教皇克萊門特十一世(ClementⅪ)曾于1702年派遣多羅(Tournan)為使節(jié)出使中國。禁止中國禮儀的通諭下發(fā)以后,教皇又派人將通諭內(nèi)容通知多羅,還指示任何傳教士必須無條件遵守該通諭,否則按教會法處罰。多羅于1705年冬到北京,受到清王朝的禮遇。當年5月,在宮廷效力的閔明我、徐日升、張誠等傳教士奏聞“教宗欽差大臣”已抵廣東,康熙皇帝立即諭知廣東督撫派員伴送,又遣員到天津迎候。多羅到京后,康熙多次召見多羅。覲見時,不僅“賜坐”,康熙還“親執(zhí)金樽賜酒”。當康熙帝追問其出使原因時,多羅聲稱:“欲禁絕中國敬孔子與敬亡人之禮,以為異端,不準教士教民沾染。”這使康熙帝大為不悅,對當時也在北京的閻珰予以斥責,認為其“不通文理”、“妄論中國理義之是非”,并重

溫馨提示

  • 1. 本站所有資源如無特殊說明,都需要本地電腦安裝OFFICE2007和PDF閱讀器。圖紙軟件為CAD,CAXA,PROE,UG,SolidWorks等.壓縮文件請下載最新的WinRAR軟件解壓。
  • 2. 本站的文檔不包含任何第三方提供的附件圖紙等,如果需要附件,請聯(lián)系上傳者。文件的所有權益歸上傳用戶所有。
  • 3. 本站RAR壓縮包中若帶圖紙,網(wǎng)頁內(nèi)容里面會有圖紙預覽,若沒有圖紙預覽就沒有圖紙。
  • 4. 未經(jīng)權益所有人同意不得將文件中的內(nèi)容挪作商業(yè)或盈利用途。
  • 5. 人人文庫網(wǎng)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僅對用戶上傳內(nèi)容的表現(xiàn)方式做保護處理,對用戶上傳分享的文檔內(nèi)容本身不做任何修改或編輯,并不能對任何下載內(nèi)容負責。
  • 6. 下載文件中如有侵權或不適當內(nèi)容,請與我們聯(lián)系,我們立即糾正。
  • 7. 本站不保證下載資源的準確性、安全性和完整性, 同時也不承擔用戶因使用這些下載資源對自己和他人造成任何形式的傷害或損失。

評論

0/150

提交評論